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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八日。天气阴转多云,午后有风。
从方展宏现在的这个角度向外看去,首都三环上一派忙碌繁华的景象尽收眼底。
大半多个世纪以来的和平生活和经济的飞速发展,让这个曾经满目创痍的中国北方城市一天天悄无声息的跻身于世界顶级政治、文化、经济大都会的行列。
方展宏望着楼下那些渺小的象火柴盒一样的穿梭往来的汽车,还有熙熙攘攘如蚁群一样川流不息的人们,忽然感到一阵恍惚——不知道在这些熙攘往来的人群中,还有多少人会想起、还有多少人能记得,今天这个日子,九一八!
那芦沟桥上冉冉升起的晓月,见证了那沧桑而血腥的历史,也见证繁华与安逸后的遗忘……月如有灵,不知是否还清冷如昔?
方展宏闭了闭眼睛,仿佛又看见了,二十九路军将士们浑身浴血,挥舞着大刀片子,与来犯之倭寇殊死搏斗,战至最后一人!
鲜血映红了芦沟晓月,似血的朝霞狰狞的如同一个民族的累累伤口,无数同胞先人在侵略者的铁蹄下辗转哭号!刺刀挑起了襁褓中的婴儿,被凌辱的母亲最后一刻还望着自己的孩子发出绝望的嘶喊……大地如沸,我心如煮!
“方展宏!展宏君?你是……真的是你?”
一声亲切而惊喜的轻呼打断了方展宏的思绪,方展宏猛然一颤,收住了遐思感慨,彬彬有礼的转过身来——触目所及,一片衣香鬓影,杯筹交错,轻言细语,笑声盈盈……无数的中国人和在京的日本商人、学者、留学生满面堆欢的站在一起,时复举杯,其乐融融。
除了果汁和汽水之外,今天主要的酒水,是日本朝日株式会社提供的,一共有两种:日本啤酒、日本清酒。
来自首都各阶层的企业家、作家、文化名人、教授学者,都在今天日中留学生会社的邀请行列之中,当然,今天来的最多的还是学生——中国的、和日本的学生。
这些来自中国的当年被蹂躏被践踏的“支那人”的后代,纷纷举起盛满日本酒的杯子,向当年鬼子们的后代致敬;时不时有人走到会场中间的冷餐长桌前,品尝摆得满当当的花团锦簇、艳丽纷繁的日本料理。
无论是中国的学生还是其他的“文化人”,吃一块寿司,尝一片鱼生,笑容满面的、礼貌的向伺立一旁的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学生竖起一个大拇指,夸奖道:“哟西!哦伊西!”
日本小妞就立马笑得象朵花一样的鞠躬答道:“嗨!啊里啊多!”
方展宏茫然的看了看周围无比和谐的情景和无比和谐的人们,暗自叹了口气,原来刚才是自己魇着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和平了。
唔,和平,真好。
今天的这个会场,设在电影学院留学生大楼逸夫楼顶层,会场大得惊人,所以一共来了百多人,也不觉得拥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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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展宏被人大声的叫出了名字,连忙转过身来在人群中寻找,却看见离自己八丈远的地方,有一个日本人夸张的穿着一件肥大的和服,大幅度的冲着自己鞠躬下去,然后拉着一个年轻的男生象这里快步走了过来。
这时站在一边的安田枝子正在象个主人一样不停的张罗东西给吕无忘吃,两人听见有人叫方展宏,便情不自禁的走了过来。
没等迎面过来的两人开口,安田枝子先高兴的鞠躬笑道:“嗨!渡边学长!你好!”
当着我和吕无忘,安田枝子说的是中文。
迎面走来的正是我的“老朋友”渡边健一郎。几年不见,他看上去风尘了许多,大抵在剧组里的人都是如此,胡子刮得溜青,头发总嫌太长,眼睛里总透着一股长期缺少睡眠似得沧桑和疲倦。
不过他显然还是非常注意自己的仪态,穿了一件式样古朴的和服——那是日本古代大名或者高级武士才有资格穿得一种武家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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