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3573年6月15日,下午四点,奥塔兰境内,齐齐米亚领,石头城。
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宽阔的灰色城墙,它在耀眼的骄阳下沉稳地矗立,仿佛在向所有看到它的人宣告它的坚硬。
石头城是齐齐米亚人的第二座城镇。早在三千多年前,勤劳机敏的齐齐米亚人用石头砌起了这一座聚落。厚重的石头墙壁,挡住了夜晚的冷风与野外的魔物,为这一片广阔平原上的人提供了最初的庇护之所。
古早的齐齐米亚人,他们用石头砌起房子,将石头铺成道路,用石头充当武器,以石头代替锅炉。他们在这一片平原上挣扎求存的厚重记忆,随着石头一块又一块地传承了下来。
直到二十三年前为止,石头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座坚不可破的城镇。
但遗憾的是,“兰敦”是比齐齐米亚更悠久的国家,它在古奥塔兰语里意味着“攻无不克的长矛”。
自此以后,“石头城”这个名字的含义就彻彻底底的变了。
它不再意味着坚硬,而意味着压抑——战争的失败就像一块压在胸口的巨石,让每一位经历过它的齐齐米亚国民都喘不过气。
当然现在也没有“齐齐米亚国民”这一说了,大家都是奥塔兰人。只可惜“奥塔兰人”这个名号并没有为这块平原带来新的生机。就连统一后带来的一时繁华,也只是虚幻的泡沫而已。
它的相貌只是像巫毓荫现在所看到的那样:
灰色的砖石铺砌灰色的街道与楼房;灰色的儿童在街上奔跑,手里捏着灰色的面包。这不仅仅是目光所看到的颜色,更是她的眼睛穿过了一切的躯体,直视他们的灵魂——灰色的灵魂,浑浑噩噩而迷茫无助的灵魂。
这一切,都发生在与皇都同一片蓝天之下,却不能拥有与皇都同样的繁华。
“所幸这块金吊牌终归还是有点用处,至少能让我们省去一大堆无用的‘必要流程’。”
簇儒府环顾四周,似乎并不将街上的人看在眼里。
而巫毓荫同样四下环视,却将每一个人的身影印在了自己的眼中:
她看见两个衣着破烂的孩子合伙,从一位行人的兜里掏出了三枚卡尔,越过躺在地上的流浪汉与出摊的摊贩,熟练地逃掉了。
她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法师,对着地上黑成煤炭的穷人拳打脚踢,破口大骂,从他手里抢过了一根看似华丽的手杖。
这样的事情,在街上扫一眼就能看见三四起。
她看见卫兵在押送一个手戴镣铐的穷家伙出城,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各位,你们处理自己的事情吧,一定要尽快……”巫毓荫只是草草抛下了这句话,便走到那个卫兵跟前,拦住了他想要说些什么。
而莱布伦则是护送着菲莉安和阿丽娜走了,一块钱三人都投给巫毓荫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似是担忧,似是关切。
而簇儒府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看着她和那个卫兵对话。
“押送囚犯,闲人勿扰。”看着走上前来的这个白发女孩儿,卫兵只是稍稍讶异了一下她的颜色,便用一种近似于无精打采的语气说道。
他一步也没有停下,推着犯人就往城外走,丝毫不给巫毓荫搭话的机会。
“请等一下……就等一下!”
卫兵自始至终没有搭理她,犯人身上的锁链咔嚓咔嚓的响。两个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走远,而巫毓荫却再没有追上去的欲望和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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