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全都成了这些大人物们的议论时间。卫乙诸人若不是靠插科打诨,时间真是难以熬过去。像其它经科的博士弟们,因为博士的规矩大,没有人敢随意说小话、发笑,大家正襟危坐听台前讲论,时不时地还要在“此处应有掌声”时配合表演,众博士弟有多憋屈那自然是可以想见的。
所以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礼》科的博士弟主动过来挑衅,那博士弟正是早上在上林苑门前吃了瘪的严舍人。从许平君口中得知,其人名叫严彭祖。
本来上林苑为每个经科都安排了一张长案,让大家分开用餐。可因为《礼》科的案头和《易》科挨着,《礼》科的人又太多,严彭祖就故意坐到了卫乙这边来。
严彭祖刚一坐下,就自言自语地说道:“乡下带来的苍蝇可真多啊。一个上午,就听见耳朵后面传来‘嗡嗡’的声音,真是不厌其烦。喂,你们听见了吗?”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问的《易》科众人。大家谁听不出来他的意思,立时全都怒目看向了他,当场就要发作起来。
谁知严彭祖似早有准备一般,毫不理睬众人杀人的目光,只是继续眼睛看着自己的饭碗道:“这么好的饭菜喂了苍蝇,真是可惜啊可惜。”
梁丘贺第一个忍不住了,便拍案而起。卫乙见状连忙拉住他,镇定地道:“耍嘴上功夫可不是我们博士弟该做的事。师兄喝点水,消消气。”
婉婵、赵芜诸女最是知道卫乙有忍辱之勇,轻易绝不发作,而一旦发作起来,便是死神的爆发。所以她们反而庆幸卫乙并没有生气,但也知道,严彭祖在死神头上动了土,那他一定就离入土不远了。
这一场风波也没有闹大,严彭祖想挑逗上郡学宫也未能如愿,只好悻悻地回到己方阵营。倒是下午贤良文学们作论的时间,方才点燃了双方的战火。
代表《礼》科上台的正是萧望之。据梁丘贺之前告诉卫乙的,姬后山曾经和萧望之接触过,不知道他们在密谋什么。待萧望之上台的时候,卫乙便有意识地去看了一眼旁边的姬后山。可姬后山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卫乙心中更生疑惑,他知道,姬后山只要不动不笑,就说明他心里肯定有鬼。
婉婵给卫乙介绍道:“萧望之是汉初丞相萧何的六世孙,在太学里是非常资深的博士弟,俨然就是候补的博士。正如上次桑大夫说的,他是领衔贤良文学要与桑大夫作对的人。”
卫乙当然明白,能到这个级别的,几乎都是经义的大家了。只不过,这样的大家,却未必有大家应有之风范,这让卫乙总是不自禁地摇头。
萧望之刚一开讲,第一句话矛头便直指上郡学宫:“我今天要来和各位探讨一下,如何打破商贾的成规与工匠的隔阂。”
刚一开口,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上次酸文署的《民时论》,整个太学都传阅过,其中的观点非常明确,就是要尊重商与工各行业的既有规则,不轻易去打破。这萧望之,一上台便一脸肃穆地说到如何打破,这无疑是要和酸文署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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