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梦里?”
“比起受人操控的梦,我才是他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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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记忆,这是现实,这是切实发生过的事情,世上没有人能玩弄时间,即使有,也无法阻止那一刻的到来。
她来了。
来得既不崇高,也不圣洁,她坐在结构简陋的轮椅上,浑身都被雨水淋得十分狼狈,本该是精致的脸蛋却被长发搭住,并不比旁边的钟离菀更加好看。
但即使是这样,她在怪物面前,仿佛就是天堂与深渊的差距。
一者本该游于天上云端,洒落甘露与花瓣,一者本该沉沦于底端,沦为无智无识无念之恶兽。
如今
——“约定之日已至!”
它们就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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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同行,见到了不知何故发胖的欧石楠,欧石楠告诉它们“还不够”,因此,它们回到过去寻找答案。
它们遇见了明明已死却不自知的雪滴花,雪滴花的徊响没别的,仅仅只是“希望”二字,就能依靠希望成就至高也无法做到的奇迹。
它们初出茅庐就与古往今来唯一的夜来香敌对,那或许是当世最强大的存在,即便是怪物们都会被他的全力所击溃,可因为在旁人看来无法理解的原因,他却为自己套上了诺大的枷锁,而最终,也因这枷锁得以存活。
它们继续前行,遭遇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郁金香假意偷袭吸引注意,暗自让龙舌兰为其他人施加徊响,当然,虽是假意,假戏真做也不过一念之间。
然后,就是老谋深算的风信子,一心为子铺路的父亲,至死仍在悔恨的陈予还。
骄傲疯癫,自认为可以拯救世人,实际上只是妄图死于风信子手下的覆盆子。
假装被控制,实则在心底保留了完整意识的桔梗,她和风信子很像,一直在犹豫,等待别人为她做出决定,但他们又不一样,或许最终,她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出乎所有人意料,只有作为女儿的山茶能提前预知的,带着一整个天地回来的雪滴花,他或许是唯一超脱风信子认知的未来。
还有化为恶鬼的老人们,还有一整个还因组成的烛龙,还有不知道什么情况的山茶。
它看着记忆,突然问道:“你能看到多远的未来,比风信子还远吗?”
“不。”钟离菀摇头,“这是谬误,谁都无法看见未来。”
“那——”
“只是可能性。”她说道,“师祖看见的未来是最‘可能会是’的未来,因此他能见得很远,即使在至上花魂的至高之中也算最远。而我与他不一样,严格来说我才五岁,没有半点境界……我能看见的很少,我推算不了那么远,只能换个方式。”
“方式?”
“我选择的是最好的未来。”
她微笑着解释:“在所有可能性中,最完美,最好的未来——我相信这样的未来,我相信我们的现在会指向最美好的未来。”
因此,她能预见江烛的回归,可也因此……
钟离菀平静地说道,明明是倾诉,语气却完全不像:“凋零态必死无疑,在最好的未来中,我的父亲也无非是活得更久一点啊。”
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被它问起自己所见,想到心中顾念,就随口说了——却得到了特别的回答。
“可是。”它在河边站起,“那只是可能性中最好的——为什么不能有超脱了一切可能性,更加美好的世界呢?”
钟离菀一向平静的表情呆住了,有生以来头一次感觉他人的言语也能如此的不可思议。
记忆河海已经不再奔腾,只是缓缓流淌,这意味着回溯已经完成,一切归于正常。
芒斯忒斯提记起了一切,包括自己的姓名,和现在的环境。
他没有坠入梦中,现实一般的经年之梦却将他包裹。
与外界一致的铠甲逐渐覆盖了狼兽的躯体,这意味着长梦将醒。
“也该醒了。”
尚未被覆盖的,心口的伤痕中,缓缓飘出了一粒拥有无限色彩的种子,那是风信子。
他轻声说道:“她告诉我世界本该是美好的,我当时没说:在很久很久之前,和很久很久之后的现在,我也是这么想。Uw.knshu.”
世界变得美好了起来,可是,还不够,不管是人还是怪物,生命的贪欲是无限的。
“想要……过得幸福。”
轻柔的呓语,本就是梦中,便理所当然的是梦呓与梦想。
也理所当然的,可以无限远大,无限狂妄,无所顾虑。
雾霭中朦胧的念想变得清晰,最初的决意由此迸发。
“想要幸福地生活在一个幸福的世界,想要……让整个世界也变得幸福。”
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被世界所抛弃,因为一切都是幸福的土壤。
——野兽在心底怒吼,就在今天!
约定之日已至!
花魂绽出璀璨的光辉,唯有至上之祝能承载如此决意,转眼间,风信子之种栽种在世界的土壤中,生根,发芽!
风雪扑面,铠甲中,睁开了漆黑的瞳孔。
像是怕他等不及一样,他立马听见了熟悉的笑声,便再不掩饰,将至高的规则彻底击碎,把面甲与皮肉一同扯下,他如愿以偿地看见了那个光芒中的身影。
色彩无限的华光将两者的伤痕尽数冲刷,她傲然于风中,风信子之芽在手中生长,变成了一把刀。
芒斯忒斯提接过了丢来的倾执刀,他飞奔而来,风就带着少女坐在了他的肩上。
倾执刀在手中变大,一大一小两把刀,带着极恶之兽此生决巅的杀意,缓缓指向了伊斯艮德。
伊斯艮德反手丢了剑,苦笑着抬起双手。
可谁在乎他投不投降?
两声激昂的呼喊同时响起:“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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