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僚人一震,胡汉岂不确如虎与象,一个凶猛残暴,一个温厚健壮。但前者不可共处,后者相对较善,然亦不可过分触犯,犯之则亦会发威,相较而言,当然是后者好相处些。他们就未想过既不侍虎,也不侍象,而是成为虎与象。一来他们被云翼的话语带入了彀中,转不过弯来,二来自觉不能与胡汉相比,造反云云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李严道:“你说的这头大象,现在只怕是头病象。萧宝卷乃是昏聩之主,任用奸佞,滥杀大臣,自毁长城,陈显达又反了,正自身难保,又如何北伐?”
云翼道:“所以你们再一反,岂不雪上加霜?这时候北魏如果用兵,南朝只怕触之即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南朝既没了,你们的处境一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在北魏治下只怕更糟。”
那些僚人不由得面如土色,南朝若是大乱,北魏决不会放过此等良机,举兵南下那是定然之事。那时即便他们投降,一旦受北魏辖制,确如这少年所说,处境也会更糟——胡人可不像汉人那般仁慈,会任由他们胡来,只怕税赋更重,管制更严,将他们连根铲除也不一定!之前他们还巴不得南朝越乱越好,可自听了云翼的分析后,再也不这么认为了,反产生了一种与南朝休戚与共,祸福相连之感。
一僚人首领道:“你休要危言耸听,U.uknshu.m北魏又不是没有其它的部族,其中便有你汉族,也不见得他们有多凄惨!”
云翼讽道:“这么说你对北魏很是了解了,你有去过北魏吗?”
那人摇了摇头。云翼道:“在下却是从北方过来的,多少倒也知道一些他们的情况。魏朝是以军事征服立国,他们所到之处往往是血流成河,十不存一,我北方汉人曾为其斩杀三分之二。他们先后曾打败了燕、夏、柔然、北凉等地,其每攻打一处,往往都先迫使其它的各族士兵在前冲锋,而自己的骑兵则在后面驱逼。你们如果投降了他们,不免也要落得这样驱为马前卒的命运!而为了防止其他民族的反抗,他们在氐、羌、卢水胡等族聚居的地区都设有军镇,进行严厉的统治。魏律上规定犯谋反大逆者,亲族男女不论少长全部处死,甚至实行车裂。”云翼目视那些僚人首领,质问道:“胡人的凶名岂是白来的,你们扪心自问,若在胡人的统辖之下,你们还可像现在这般横行乡里,骚乱治安吗?”
一众僚人默不作声,李严也是面如死灰,眼中露出复杂之色,说道:“那……那可怎么办,即便我们不反,南朝也大乱将起?”
云翼泰然自若道:“那也好办得很。”
众人皆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南朝糜烂于此,一场内乱眼看在即,即便是朝中的王公大臣对此也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难夸此海口,他小小年纪,虽然口齿伶俐,能言善道,又有何能耐能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即倒,扭转现在的局势?莫非只是夸夸其谈,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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