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池宽大的僧衣如波涛汹涌,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地不住朝外鼓动,显然是全身真气激荡。
他身形凝固如渊停岳峙,真气散发若暗流涌动,这一静一动,竟然暗合道家无为而无不为的至理。
李过雁见此情形,不禁暗自心惊,自张不吝站在大雄宝殿飞檐上说出第一句话截至此刻,弹指一挥间,莲池便完成了从疾速进攻、陡然转向、布局防守的一系列招数动作,一般习武之人,单凭意念推想,都不可能完成如此这般的攻防转换。
不过,令李过雁心惊倒不是这转瞬之间的变化,而是莲池那仿佛随意摆出的起手招式。
她是博闻强记、见多识广之人,觉得这似是而非、半佛半道的“礼拜如来”招式透着些许诡异,那全身流动外露的真气也不太像是正宗的佛门功夫。
李过雁深谙孙子兵法,信奉“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避免卷入无绝对胜算的争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蠢事,她是不会干的。
她迅速掂量了一番双方的实力和利害得失,随即停住脚步。
张不吝原以为赠二位师傅一人一份唐诗便可消弭冲突、化解干戈,哪曾想险些又是一场搏杀。
他鼻子轻哼一声,对李师傅的用意颇为鄙夷,她不过就是想毁掉青石上刻写的诗句,自己拿到两首唐诗尤嫌不足,还必得是独一份才好。
“莲池大师,地上那两首唐诗是我专门写给您老人家的,和李师傅桌子上那份一模一样。”不吝高高地站在正殿的飞檐翘角上,任凭海风吹拂,身形纹丝不动。
“李师傅,小子托庇羽衣门下,承蒙您老人家教诲多年,现已将父亲嘱咐我记下的唐诗全数转告与您,以谢您的养育教导之恩。”
“莲池大师,想当初,不吝一介弱小幼童,只会得三拳两脚粗浅功夫,您老人家每个月耗费四个晚上手把手地教我,耳提面命,不分春夏秋冬和风雪雷电,小子才得窥高深武功的门径,这番恩情不吝没齿难忘,已经告知您老人家两首唐诗以表达谢意。”
他接着道:“莲池大师,方才您老人家许诺:只要我说出另外那两首唐诗,您保证让我麻木瘫痪的上半身恢复原状,不留下半点损伤,还另外奉送全部的无相金刚爪口诀,并保证教会小子。这话还算数不?”
事关自己的身体康健,张不吝豁出去了,越说胆子越大。
自十岁时被泰山派从杭州掳走,看似人人都对他以礼相待,一口一个“张公子”,吃穿用度也皆是富贵人家的派头,但他明白自己被一帮成人用武力挟持着,为的是他父亲留给他的秘密,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说着说着,不吝的语气有些许激愤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