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张择端便欲下跪谢罪,不料这佛龛壁实在是狭窄无比,他屈了屈双腿,膝盖碰到萧舞阳的皮袍,他便跪不下去了。
萧舞阳赶忙伸手将张择端扶起来:“张大人,不妨事的,再写一份便是。”
一张浅黄色的信笺眼见着飘过沈叔伦脚下。
他急中生智,掏出备用的琵琶弦,右手一抖,劲力自肩头贯通至手掌,卷成团的丝质琵琶弦立时变得如同一根又直又硬的铜线。
同时他左手握住系在腰间的牛皮索,双脚蹬踏峭壁,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变成了头下脚上,右手伸出,将琵琶弦朝信笺刺过去。
以沈叔伦的暗器手法,一刺即中,将信笺穿在了弦上,随即将琵琶弦上挑收回到手中。
掏弦抖弦、空中翻滚、伸手刺笺、上挑收弦,间不容发,数个动作几乎在一瞬间同时完成。
沈叔伦倒吊在牛皮索上,在剧烈的寒风中飘来荡去,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白茫茫一片,脑袋已接近“佛龛”的上沿。
张、萧二人只要一抬头,便能和沈叔伦四目相对,.nshum情势相当危急。
他左手用力在岩壁上一撑,朝右侧一块裸露的岩石荡过去,紧紧抱住,几团雪块被震松,翻翻滚滚落下峭壁,幸好雪落无声,那二人并未察觉。
他将那张信笺仔细地揣在怀里,抓住牛皮索,双足轮番蹬在峭壁上,迅速攀上峰顶。
方才这番凌空腾挪折转委实惊心动魄,沈叔伦坐在一块岩石上稍事休息,兀自后怕不已,他隔着紧身衣摸了摸那张信笺,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毕竟这比之于上山时所经历的惊险,还是要差得几分。
张择端下山迎接诸葛荇茸的前一晚,阿图什峰山脚下,守夜的禁军刚刚吹过四更的号角,沈叔伦一身夜行衣结束,避开巡逻的兵士,悄悄潜入放置海东青吊篮的栅栏内。
吊篮的框架用柏木搭成,质地坚硬但重量较轻,以老藤编成围栏,底座是两层柏木地板。
以沈家人匠作大师的眼光看来,这种构造可以增强吊篮的稳定性和强度,增加在空中漂浮力,如今却成为沈叔伦上到峰顶的唯一途径。
他用匕首撬开底层木板和柱子之间的榫头,举起第二层木板和位于其上的整个吊篮,身体一缩,钻进两层木板之间的狭小空隙,他匍匐四肢,收腹缩骨,才能勉强俯卧其间,然后再将榫头还原。
只要他不动不出声,没人会朝吊篮底座夹层看上一眼。
彼时,诸葛荇茸和张择端乘坐海东青吊篮上山,一路饱览风景,谈笑风生,任谁也想不到自己的脚底下踩着大名鼎鼎的人物—沈括的孙子、八弦琵琶沈叔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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