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季节,万物凋敝,此处竟有好几块生机盎然的稻田,前方一大片黄绿色的稻子正在抽穗,右边水田里绿油油的秧苗不惧严寒、茁壮成长,左边满目金黄的稻穗,颗粒饱满,沉甸甸地将枝干压得低垂。同一时节,水稻竟然可以处于不同的生长阶段,五谷不分、只会张嘴吃饭的陆小青也不禁咋舌:这神农帮果然有点名堂。
她走在田坎上,远处的青瓦院子升起一缕炊烟,显是有人生火做饭。一回首,她看见一个农妇正在稻田里忙碌,左挑右选,拔下一穗稻子,凑到眼前,仔细观察,伸手拨弄一粒一粒的稻子,像是在数数目、捏摸大小,又屈指计算一番,叹了一口气,将那穗稻子仔细放进围腰的大口袋里,接着又开始在翻翻滚滚的稻穗之中挑挑拣拣。
陆小青进了院子,一个梳着双髻的农家小姑娘将她请进堂屋,让座端茶,堂屋的上首供着两尊陶像,一座神像一手握五谷,一手把锄头,正是上古神农氏,另一座神像头戴纶巾,手持羽扇,气定神闲,不是诸葛武侯是谁?左右两块乌木竖匾分别镌刻着“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横匾额“载获济济”,字迹苍劲古朴,入木三分。
这里分明就是一座普通的川西农家小院,想那神农帮声名远播及至江南和中原,其总舵竟然没有一丝一毫名门大帮的气派,连一块金字匾额和红木太师椅都没有,更别说堂屋东西厢一字排开的八位劲装结束彪形大汉了。小青怀疑自己来错地方,正待发问,此时,刚才那个在稻田里忙活的农妇走进堂屋。
那农妇看上去四五十岁模样,额头高阔,眉舒目朗,嘴角一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青布衣裙上沾有些许泥土,乌黑的头发随意挽了一个髻在脑后,斜簪着一枝竹钗,似乎是从后院竹林里随便折了一枝竹子削制而成。她眯缝着眼,打量陆小青,就像刚才打量那些稻穗一般。目光是那么的专注和柔和,充满了关切和期待,小青简直觉得她正在殷切期盼自己的面庞开花结果,或者想从自己脸上轻轻拂走并不存在的毛虫。
“好姐姐,你这样瞧着人家,就不怕人家会心动么?”小青噘着嘴,娇嗔到,眼波流转,直看到那农妇深潭也似的瞳仁里。白鹤君陆小青另有一个江湖外号:十二时辰迷魂香,那是在说她施展狐媚神功不分时间不分对象,全凭心情,上至七旬老翁,下至三岁幼儿,皆不放过,且男女通吃。
农妇仍然专注地瞧这这株“稻穗”,自言自语道:“嗯,不是沈家的人,他们不会派一名女子来,那么应当是羽衣门的人了。”她扫了一眼小青左手无名指戴的和田玉戒指,“羽毛玉戒,她还是喜欢这一套花里胡哨的唬人玩意儿。”
“嗯,沈家的人已经来了,怎么和小偷似的藏在房梁上?”那农妇朝堂屋右侧横梁上瞧了一眼,说到:“梦溪园沈家的二庄主还是三庄主到了?还请下来吧,有事一起说了,省得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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