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再次睁开双眼时,天已经大亮,身边另外两人已经睡的不成样子,如同从瓶子中淌出的果冻,夏阳把闪电搭在自己胸前的假肢推开,这是他才发觉坦克停下了,他推开舱门,深吸一口新鲜空气,天还是阴沉沉的,四周的景色也是一片荒凉,左边是歪七扭八的树林,右边是怪石嶙峋的山地,只有中间一小块草地,可喜的是雨停了,夏阳按照昨天的路线又爬到副驾驶座上,一阵动静也没吵醒让,她趴在方向盘上,睡死过去,腿上还搭着被雨淋湿的地图,脚边散落着几只咖啡罐,看样子她应该一夜未眠,那顶拿破仑帽卡在方向盘和坦克夹角间,这顶帽子让平时可是当宝贝的,夏阳把它轻轻拿了下来,拍了拍放在自己手边,夏阳便看着让,不自觉的伸手摸了下让有些暗的金发。
这头发怕不是丝绸做的。
虽然让没什么动静,夏阳也不好在继续下去了,要是把她弄醒了就惨了,到时候自己就会落得“变态”这个骂名,恰巧夏阳有看见有一条绑炮弹的黑带子,看着让凌乱的头发,夏阳的发明小创造心情又回来了,他用带子给让扎了个马尾辫,你别说,效果还不错,至少看上去舒服多了,正巧让这时候醒了。
“诶哟我――”让伸了个大懒腰“开了一晚上车,累死我了。”让张口抱怨着,“车长早上好。”“嗯。”夏阳全程憋笑,“昨晚我把车开到了三奇之地,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在油耗光之前肯定能到。”“你不需要休息?”“狠人从不需要休息。”让眨了下眼睛,发动坦克,看样子夏阳的担心是多余的。坦克的引擎发出咆哮,T-34向前一倾,让慢慢踩下油门,坦克的速度也慢慢赶上来,“为了不吵醒那两个睡仙,我可是费尽了心思,能把T-34开到这么慢,古往今来就我一人吧。”让自嘲道,“人才总是和大众不同嘛。”夏阳摇头晃脑的说,脸还是尽量看着观察窗外,他现在才知道让为什么喜欢开着观察窗开车了,原因就是能看风景啊。远处的树林,山地,都抛在脑后,汇聚成一条平行线,此时的风仍很潮湿,但不再寒冷,夏阳任凭充满水汽的风拂在脸上,在这瞬间,夏阳感觉自己已经突破了地的束缚,飞上了远方青蓝色的天空,穿过一片片真实但又虚幻的云,“车长很爱喝西北风啊。”让这句话瞬间毁了气氛,“在你说这句话之前先把口水擦一擦。”夏阳不客气的说,让一摸嘴角,一丝粘稠又冰凉的液体沾在手上,再一看方向盘,上面也满是这种晶莹的液体,“车长你不许看!”让瞬间红了脸,拿袖子慌乱的抹去口水,“还有你的帽子。”夏阳幸灾乐祸的把帽子给让,面色潮红的让接过帽子,戴在头上,看来她还是没有发现头上扎的辫子,“车长你个混蛋!”让破口骂道,“是是是。”夏阳应着,可还是招来了一顿骂,平静而又喧闹的几个小时平安的度过了。
来到奥科维西港,这里已不是原有的自然风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厂房,高大的烟囱,和繁忙的船坞,码头人头攒动,无数F军还有各参加比赛的队伍涌动着,如入海河水般灌入一条条船上,向着海的彼岸驶去,这个场景不禁让夏阳想到了敦刻尔克撤退,让也是一头雾水,只得和人流一起前进,夏阳看了一下,说:“我们去第一个码头,就去那。”夏阳不知为何有一种力量在指引他向着那个方向,或许让也有同样的感受,她这次没有念叨,只是照做,坦克转了半圈,缓缓开向第一号码头,随着距离的拉进,夏阳看见了熟悉的事物,汉斯的IV号就停在那,再不确定的话,看威特的改装车就知道了,高雅利,枫,逸泊也都在那,夏阳高兴坏了,分别了这么久终于再次相见,他恨不得T-34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让则一副不着急的样子,悠闲的打着方向盘,逸泊一眼就看出了T-34,兴奋的招着手,夏阳也看见了逸泊,提醒让加速,T-34冲过人群,来到码头,坦克还没停好,夏阳就从里面出来,“大叔,又见面了。”“小阳啊,狂啸海之深,可略知一二?”逸泊的表情和动作明摆着想把夏阳扔下海,“不开玩笑,这是怎么回事?”夏阳问,“你还不知道吧,F军在这个岛上已经惨败了,现在只能撤回本土对战了。”逸泊说,一个星期多F军就丢掉了整个岛,这是无法想象的,“所以现在就要撤回F国?”“托了一位工程师朋友的福,我们可以早点登船。”逸泊说着,几艘登陆艇就开到了码头,“来吧,没时间了。”逸泊看了眼头上的天空,朝自己的坦克跑去。
夏阳是最后一个上登陆艇的,一个登陆艇只能搭载一辆坦克,尼古拉斯鉴于和夏阳的关系,申请到夏阳那边,也就是叙旧罢了。“车长,真高兴再次见到你。”尼古拉斯握着一个把手,登陆艇在狂啸海上起下伏的海面上晃荡着,“我也是。”夏阳说,“还有让,你看起来不错,辫子真好看。”尼古拉斯夸赞说,“当然了,我――等下,辫子?”让一摸自己的头发,果然多出了一个马尾辫,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混蛋车长。让用幽怨的目光看着夏阳,夏阳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让刚想发作,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怎么?”夏阳瞬间窜上坦克,拿起望远镜四处观察着,他看见了,左前方几千米处,三艘巨大的船正喷着滚滚黑烟,劈开海浪向撤离的队伍迎来,虽然F军也有护航船,但大多是巡洋舰,驱逐舰一类的,完全没有如此之大的船,那极有可能是战列舰,还是Y国的,F军的舰艇已经把炮台对准了那三艘不速之客,眼见的那三艘船分开距离,一齐开火,炮弹飞向撤退部队,狂啸海面上瞬间升起几米高的水柱,密集的船只瞬间被炸翻,沉入海底,F军也好不客气的还击,但这些小炮面对战列舰厚重的装甲显得毫无意义,最左侧的战列舰横过船体,主炮,副炮一齐开火,炮火齐鸣,遮盖了天空,狂啸海如同一个大花园,绽开无数花朵,白的,黑的,红的……右侧的战列舰也斜过船身,中间的那艘突然提速,这三只从深海归来的怪兽在泛着白沫的铅灰色海面上前进,猎猎的风声划破空气,远方的天空不时闪过几道光芒,看样子有一场暴风雨了,突然一声炸雷,战列舰也随之开火,大大小小的炮弹铺天盖地而来,夏阳亲眼看见一颗巨大的光球飞过头顶上方,落在了距自己50米外一艘倒霉的F军巡洋舰上,巡洋舰被拦腰截断,如同镰刀砍断玉米杆,它剧烈地爆炸,难以想象的黑烟也腾起,混合着油料和烧焦味,缓缓沉入狂啸海下,F军的舰艇少之又少,更多的留在了军港,一旦护航队耗完,那就是猎人打火鸡的场面了,正想着,一发152高爆弹落在自己登陆艇附近,掀起的浪潮让登陆艇发生了小幅度侧倾,三米多高的水柱分散着落在登陆艇内,腥咸的海水如雨点般落下,这个晃动差点让夏阳跌入海中,战列舰便没有动静了,看开他们的作战方法是齐射,F军也不是傻子,他们利用这段喘息时间,巡洋舰如出弓之箭般朝Y军驶去,这些巡洋舰上都搭载了一具三联装437鱼雷,一旦击中,那就是不可挽回的结局,Y军见势,只好开炮,但无论多少困苦都阻挡不住这些巡洋舰了。
他们向着神圣的死亡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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