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陈柏森魂儿都快吓没了,他爬上驴车冲出荒地前的树林,一刻不停地赶回了芦村大舅家。
这一路他都很后怕,他始终不敢相信那一切是真的,进了院把驴车牵进棚子,他还惊魂未定的站立在驴子后面,瞅着车上棉被里的瓷罐子发呆。
而陈柏森身后的驴子,漆黑的眼珠一眨,后蹄子狠狠踢在了他的小腿肚子上,他一个不稳直接跪趴到了地上。
这一脚给他踢得彻底清醒了,还没过年就提前给土地公公磕了个头拜了个早年,他嘴里骂了几句爬起身,就见那头顶锃亮周围头发已经脱得没有几根的娘家大舅拿着一盏灯站在他旁边,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娘家大舅语气粗重的喝道:“你这一天都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你娘她都要急死了知不知道!”
陈柏森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知道今晚肯定避免不了的要挨一顿打骂教说,就先转过身去收拾驴车。
他一动身肩膀上那绽开口子的棉袄正好被娘家大舅给看见,娘家大舅挑起手里的灯刚要开口大骂之时,就发现了驴车上那瓷罐子,瞬间没了脾气,爱不释手的抱起瓷罐子就回了屋。
陈柏森曾经听自己母亲讲过,娘家大舅年轻时候爱收集和研究古董玩意,看他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这瓷罐子肯定不一般。
经过娘家大舅一番聚精会神的擦拭,瓷罐表面的泥土灰斑及沉积物等脱掉之后。
腹身部位呈现出线条清晰且流畅的菱花内饰鹤穿菊纹,孔雀牡丹等图案,上下部位绘有单双线弦纹,釉色青白中还略乳色。
娘家大舅合不拢嘴直拍大腿,惊呼这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元代青花釉里瓷罐子。
陈柏森一听也很激动看来自己之前想的没错,这要是拿到东市上去卖一定能卖到好价钱。
“大舅,这东西能值多少钱?”陈柏森就问这娘家大舅。
娘家大舅并没有说出具体的价位,反过来问他这东西在哪儿弄来的,陈柏森只是说路上捡的。
随后娘家大舅抱起青花瓷罐子对他说:“真是走大运了啊,我去给你姥爷他们烧高香去!”说完就抱着进了他的屋里。
陈柏森傻了一般楞在原地,他看出娘家大舅对那青花瓷罐子情有独钟,但这是自己拿回来的东西就这么让大舅给抢走了?心里是十万个不乐意,不开心。
这时陈柏森的母亲走进堂屋问他今天卖了多少柴,挣了几个钱,说家里的粮食撑不了几天了,要赶紧想法多弄点粮食不然这年都过不上了。
在娘家大舅这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的陈柏森,眼下得了这么一个值钱的东西,肯定不能让这娘家大舅私吞白得了,他一定要想办法把那瓷罐子从大舅那里拿出来。
这一晚陈柏森几乎没怎么睡,他翻来覆去总是听到自己耳边有说话声,窃窃私语声,细细听又不像是自己母亲和那大舅的声音,直到院里的大公鸡叫了鸣,这才安静了下来。
一大早陈柏森趁娘家大舅不在屋里,就悄悄把那青花瓷罐子偷了出来。
赶着驴车就奔泉城东市去了,那街市头上经常有地主老板的寻购奇珍异宝,要是实在没人买他也想好了就拿到当铺子里给当了。
他学着旁边的人把青花瓶罐子抱在怀里,看见有腰缠万贯肥膘大耳的地主老板经过,就把青花瓶罐子的腹身露出来特意让他们顺眼。
一连过去三四个人都没有得意他手里宝贝的,后来有个姓胡的瘦子停在了他的身前说要先验验货,在谈价钱。
姓胡的看过之后,就跟他说这东西杂质太多卖不上价钱,不过看着他可怜,可以勉强换给他一袋粮食。
当时什么都不懂的陈柏森盘算了很久,姓胡的一瞅,摆手说道:“小兄弟,做生意要讲究个痛快,我看你这要是不打算换,我也没工夫在这跟你耗着,走了,走了。”说罢转身就要走。
那个年代农村家户能有上一袋粮食,简直是非常不错了,起码过年吃上不用发愁了。
陈柏森叫住姓胡的瘦子憨厚的说成交,姓胡的叫他拿着东西一起去西边的巷子里取粮食。
本以为进了巷子拿了粮食就走人,但陈柏森万万也没有想到,他走到巷子里把青花瓶罐子交给姓胡的之后,就被身后跟上来的几个人二话不说的给暴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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