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马蹄声响,前锋斥堠兵首驰了出去,跟着左右先锋队启行,前军、左军、右军,一队队的向南开拨回京。
一人走出帐来,但见黑夜之中,每一面军旗上都点着一盏灯笼,红、黄、蓝、白各色闪烁照耀,下余万大军南行,惟闻马嘶蹄声,竟听不到一句人声。
他与辽帝一离大帐,众护卫立即发营,片刻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行李;辎重装上了驼马大车。军元帅发出号令,军便即启行。
北院大王,于越、太师、太傅等随侍在耶律洪基前后,众人脸色郑重,却是一声作。
上京乱讯虽已传出,到底乱首是谁,乱况如何,一时却也不易明白。大队人马向南行了日,晚上扎营之后,第一名报子驰马奔到,向耶律洪基禀报:
“南院大王作乱,占据皇宫,自皇太后、皇后以下,以及百官家属,均已被捕。”耶律洪基大吃一惊,不由得脸色大变。
辽**国重事,由南北两院分理,比番北院大王随侍皇帝出猎,南院大王留守上京。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爵封楚王,本人倒也罢了,他父亲耶律重元,乃当今皇太叔,官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却是非同小可。
耶律洪基的祖父耶律隆绪,辽史称为圣宗。圣宗长子宗真,次子重元。宗真性格慈和宽厚,重元则极为勇武颇有兵略。
圣宗逝世时,遗命传位于长子宗真,但圣宗的皇后却喜次子,阴谋立重元为帝。
辽国向例,皇太后权力极重,其时宗真的皇位固有不保之势,性命也已危殆,但重元反将的计谋告知兄长,使皇太后的密图无法得逞。
宗真对这兄弟自是十分感激,立他为皇太弟,那是说日后位于他,以酬恩德。耶律宗真辽吏称为兴宗,但他逝世之后,皇位却并不传给皇太弟重元,仍是传给自己的儿子洪基。
耶律洪基接位后,心过意下去,封重元为皇太叔,显示他仍是大辽国皇储,再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上朝免拜不名,赐金券誓书,四顶帽,二色袍,尊宠之隆,当朝第一;又封他儿子涅鲁古为楚王,执掌南院军政要务,称为南院大王。
当年耶律重元明明可做皇帝,却让给兄长,可见他既重义气,又甚恬退。耶律洪基出外围猎,将京军国重务都交给了皇太叔,丝毫不加疑心。
这时讯息传来,谋反的居然是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耶洪基自是又惊又忧。
他素知涅鲁古性子阴狠,处事极为老辣,他既举事谋反,他父亲决无袖手之理。
北院大王奏道:“陛下且宽圣虑,想皇太叔见事明白,必不容他逆子造反犯上,说不定此刻已引兵平乱。”
耶律洪基道:“但愿如此。”
众人吃过晚饭,第二批报子赶到禀报:“南院大王立皇太叔为帝,已诏告天下。”
以下的话他不敢明言,将新皇帝的诏书双奉上。洪基接过一看,见诏书上直斥耶律洪基为篡位伪帝,说先皇太弟正位为君,并督率天下军马,伸讨逆云云。
耶律洪基大怒之下,将诏书掷入火,烧成灰烬,心下甚是忧忽,寻思:“这道伪诏说得振振有词,辽**民看后,恐不免人心浮动。
皇太叔官居天下兵马大元帅,绾兵符,可调兵马八十余万,何况尚有他儿子楚王南院所辖兵马。我这里随驾的只不过十余万人,寡不敌众,如何是好?”
这晚天狼子翻来覆去,无法安寝。当晚他在营外闲步,只听得众官兵悄悄议论,均说父母妻子俱在上京,这一来都给皇太叔拘留了,只怕性命不保。有的思及家人,突然号哭。
哭声感染人心,营其余官兵处境相同,纷纷哭了起来。统兵将官虽极力喝阻,折了几名哭得特别响亮的为徇,却也无法阻止得住。
耶律洪基听得哭声震天,知是军心涣散之兆,更是烦恼。
这日一早,探子来报,皇太叔与楚王率领兵马五十余万,北来犯驾。
耶律洪基寻思:“今日之事,有进无退,纵然兵败,也只有决一死战。
当即召集百官商议。群臣对耶律洪基都极为忠心,愿决一死战,但均以军心为忧。
见此,耶律洪基传下号令:“众官兵也力平逆讨贼,靖难之后,升官以外,再加重赏。”披起黄金甲胄,亲率军,向皇太叔的军马迎去逆击。
众官兵出见皇上亲临前敌,登时勇气大振,呼万岁,誓死效忠。十余万兵马分成前军、左军、右军、军四部,兵甲锵锵,向南挺进,另有小队游骑,散在两翼。
天狼子挽弓提矛,随在洪基身后,作了他的亲身卫护。见耶律洪基眉头深锁,知他对这场战事殊无把握。行到午,忽听得前面号角声吹起。
前将军发令:“下马!”众骑兵跳下马背,牵马缰而行,只有耶律洪基和各大臣仍骑在马上。天狼子不解众骑兵何以下马,颇感疑惑。
耶律洪基笑道:“嘿嘿,我这个陛下,不知能不能做到今日太阳下山,何必又叫陛下?”
天狼子听他笑声颇有苦涩之意,说道:“两军未交,陛下不必忧心。”
耶律洪基道:“平原之上交锋,最要紧的是马力,临敌冲锋陷阵,便可一往无前。契丹人东征西讨,百战百胜,这是一个很要紧的秘诀。”
他说到这里,前面远处尘头大起,扬起十余丈高,宛似黄云铺地涌来。洪基马鞭一指,说道:“皇太叔的楚王都久经战阵,是我辽国的骁将,何以驱兵急来,不养马力?嗯,他们有恃无恐,自信已操必胜之算。”
话犹未毕,只听得左军和右军同时响起了号角。天狼子极目遥望,见敌方东面另有两支军马,西亦另有两支军马,那是以五敌一之势。
耶律洪基脸上变色,向军将军道:“结阵立寨!”军将军应道:“是!”
纵马出去,传下号令,登时前军和左军、右军都转了回来,一众军士将皮室大帐的支柱用大铁锤钉入地下,张开皮帐,四周树起鹿角。
片刻间,UUw.uknshm 便在草原上结成了一个极大的木城,前后左右,各有骑兵驻守,数万名弓箭隐身大木之后,弓弦都绞紧了,只待发箭。
辽帝营寨结好不久,叛军前锋已到,却不上前挑战,遥遥站在强弓硬弩射不到处。但听得鼓角之声不绝,一队队叛军围上来,四面八方的结成的阵势。
但见营寨大木的影子短短的映在地下,烈日当空,正是过午不久。只得呀呀呀数声,一群大雁列队飞过天空。
耶律洪基仰首凝视半晌,苦笔道:“这当儿非化身为雁,否则是插翅难飞了。”北院大王和军将军相顾变色,知道皇帝见了叛军军容,已有怯意。
敌阵鼓声擂起,数百面皮鼓蓬蓬大响。军将军大声叫道:“击鼓!”
御营数百面皮鼓也蓬蓬响起。蓦地里对面军鼓声一止数万名骑兵喊声震动天地,挺矛直冲过来。眼见敌军前锋冲近,军将军令旗向下一挥,御营鼓声立止,数万枝羽箭同时射了出去,敌军前锋纷纷倒地。
但敌军前仆后继,蜂涌而上,前面跌倒的军马便成为后军的挡箭垛子。敌军步兵弓箭盾牌护身,抢上前来,向御营放箭。
唰唰唰!
顿时,箭如牛毛细雨,黑压压的向着这边射了过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