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流在生了几天的闷气之后,便迎来了第一次开学。
他并没有改变初衷,仍然是选择了数院,当然,入院的考试他也没有落下。
考试是数术,这并不出他所料。
只是让他感觉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以为自己很快便能通过,却被最后一道题难住了好半天。
他终于感觉到,在这三十年之间,大汉的数术的发展远超陈一的预计。
陈一太久没有出来了,而且他在预估的时候,总是以过去做对比,而忽略了自己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改变。
陈江流再次对陈一所说的一句话有了新的理解:人最喜欢犯那些已经明白了的错误。
那其他的学科呢?起码陈江流知道,许多东西,陈一只是提供了一个概念,以及一种方法,要知道最初的山海,不过仅仅几个山头而已。
人们在三十年间,走出了自己的道路,无论是武学神通,还是学问道理。
所以他对这一次的课,可以说是期待已久。
等到授课的祭酒出现,陈江流不由往后挪了挪位置,老熟人——李质。
李祭酒明显没有注意他,只是自顾自地走上了讲台,对着下面求知若渴的几十双眼睛,喊了一声:“上课。”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然后又在李质下课的声音里坐了下去。
陈江流不是很明白师父为什么会制定这种古怪的规矩,不过这样一来,课堂那些杂音很快就消失了。
李质对着众人笑了一下,说道:“我是你们的祭酒,李质。”
“李质没有什么学问。”他自嘲了一下,然后眼睛向上略微抬了一点。“当然也有一点咯。”
众人皆是莞尔。
李质继续说道:“我们要学的,是数术,这是很多学科的基础,尤其是符阵之学,符阵,可是现在大汉的主流。”
大家又是一阵息息索索,符阵之学,这是大多数来数院的人所追求的。
“然而这一切,并非是新奇的玩意,而是自古便有了萌芽。”李质微笑了一下。“但它能在这些年里迅速地发展起来,就是因为有了科学。”
“什么是科学?”有人问道。
“科学,便是道理。”
李质说道:“道理不是自古有的,而是人所发现的,从哪里发现?从生活中,从实践中,从犯错中。”
“那么怎么发现呢?那便是总结规律,然后进行利用,这也是我们山海的立身之本。”
李质扬了扬手中的书:“在山海之前,各个门派敝帚自珍,有人发现了符阵,把它当做是传家之宝,有人发现了改进之处,又把它给藏私,结果千百年来,世间门派林立,但真正的进步却很少,很难。”
“可山海不同,山海是个追求知识的地方,我们最擅长的,便是利用规范的方式对万事万物进行研究,比如符阵,往常的阵师都是依靠天赋,摆出杀生大阵,而我们,却把符阵利用到了百姓日用当中,并且不断研究符阵的奥秘,这些奥秘并不是难,甚至大多数人都可以学。”
李质看了众人一眼,突然拿出了一根长条形的物件,像是一根圆圆的管子,末端则是一个把手以及开关。
“你们跟我来。”
李质把所有人都带到了一个空地上,然后把圆管举了起来。
“这个东西,叫做枪,有谁知道吗?”
有的学员是军伍世家的,立刻叫了起来:“就是那个人所造的灵枪吗?”
“对!”李质笑了笑。“但是这个可不一样。”
“灵枪是一种利器,但是是一种鸡肋的东西,且不说威力不强,只能对付下三品的修士,光是需要元力的限制,就已经难倒一大批人了,而那些能使用灵枪的人,何不苦修一下,飞剑可比灵枪要顺心意一些。”
“而我的这个枪,却是结合了最新的技术。”
说完,李质立刻举枪瞄准远处的一块石头,只见一道细细的白光闪过,巨石轰然碎裂。
“还是下三品的威力。”有人撇了撇嘴。“可能就八九品的样子。”
威力确实不大,稍微有点天赋的武者练上两年,也能做到开石碎碑。
但是还有些细心的人却沉默了,包括陈江流。
他清楚地看到,刚才李质所做的唯一一个动作,只是扣动扳机。
“不需要力量。”他低声道,不只是他,旁边已经有人高声说了出来。
李质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不需要力量,这就是我最新研究出来的灵枪。”
“符阵,实际上就是天地间的规律的具象化,只是修行者更容易与之产生响应。”
“但是我院的一位老夫子,钻研阵法之道几十年,终于在其行将就木的时候,做出了这不需要灵力也能激发的符阵,我只不过是拾人牙慧。”
“不过我想,只要继续研究下去,迟早,这把武器的威力能提高起来,诸位想一想,要是上万把能打死中品高手的枪出现在战场上,那该是何等的场景?”
陈江流默默想了一下,顿时有些不寒而粟:若真是如此,那么即便是宗师,一个不好也要身死魂灭。
他看向其他人,都是默默无语,显然,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层。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