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诗!”
待到老人吟诵完毕后,画舫上传来了一阵喝彩声与“莫水水”姑娘真诚的赞许。
不多时,一阵如水的琴声卷起微澜,将那时而舒缓,时而激越的乐音送入众人的耳中。
琴声委婉,像是山泉自幽谷中沁出,缓缓流向天涯边惆怅的游子。
一曲尚未终了,老人下一首诗已经吟了上来。
“江边人似月,江月照无眠,与君歌一曲,江风拨我弦。”
“莫小娘,还请一曲蝶恋花。”
画舫上那婉转蜿蜒的琴声停了一下,抚琴的秦伊人红了脸庞,红了眼睛,高声回道:“无绝公子,且听好了。”
“听着呐!”
老人懒洋洋地回应,此时的他已经坐了下来,就着酒肉下琴,二郎腿一翘,全然一副潇洒贵公子的派头。
琴声夹杂着吟诗声,在云梦的湖畔交错而起,久久不息。
······
岳阳楼上,郡守夫妇相对而坐,听着远方传来喧嚣,默默无言,只是目光交织间,却似更加胶黏。
郡守夫人眼睛发亮,像是珠宝一样刺痛着丈夫的眼睛:“这么多年,你还未送过一封情诗呢。”
金郡守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个,我不太会这些。”
金郡守一边暗暗抱怨远处恣意挥洒的才子,一边正色起来,向着夫人躬身一谢:“我欠你一首诗。”
郡守夫人微微一笑:“我等着。”
······
回到云梦湖畔,吟诗与抚琴声直到月色渐暗才慢慢平息,当最后一曲奏完,那逐渐微弱的吟诗声终于消失不见,只留下无尽的惆怅与彷徨。
陈江流靠近老人,发现老人只是睡熟了之后,放下心来,和王天策一起,把老人抬进了船内。
可是这难得的安宁并未持续多久,一阵令人心碎的呼喊声便传了出来。
“师父······师兄······”
“胜哥儿······”
“水水······”
“徐相······”
“······”
陈江流伸手探了一下,发现老人竟然已经发烧了。
武者修行体魄,稍有所成就能祛病强身,老人已经是大宗师的境界,按照道理应该早已百病不侵。
所以这不是病。
是命。
老人已经被烧糊涂了,从那些只言片语中,这一次,却是陷入了无尽的梦魇中。
“师父·····徒儿不肖······”
“师兄·····我错了······”
“胜哥儿······回来吧······倔驴没用······”
“水水······对不起······”
“徐相······我们败了······”
“······疼······”
老人在梦呓中不断哭泣,不断道歉,不断乞求,声音凄厉而绝望,像是在经历无数噩梦般的轮回,无助地看着自己人生中最苦痛的时刻与遗憾一遍遍重播。
陈江流紧紧攥着老人的手,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一遍遍地,说着:“你很厉害,你没错······”
小船微微晃荡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船上,然后就是帘子被掀开,杨兰与秦伊人还有小丫鬟怜儿走了进来,让这狭小的空间更显局促。
“你们出去吧,莫大家曾经说过一些。”秦伊人对着陈江流二人说道。
“照顾人,还是女孩子更拿手一些。”
陈江流依言走了出去,但也就是把帘子扎起,倚靠在舱边上,看着舱内的秦伊人为老人敷上毛巾,擦拭冷汗,小怜儿也帮忙打着热水。
看着老人的呻吟声仍未减低,秦伊人忽然唱起了一首歌谣。
“采薇兮东南,见佳人兮南山。
嫣然兮巧笑,思君兮忘食。
问名兮纳吉,责余率兮约白首。
寇犯边兮狼烟起,狼烟起兮白骨累。
白骨累兮义愤,义愤兮开征伐。
别君去兮与君诀,与君诀兮带吴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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