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福生把青牛牵了出来,让它驮着江流,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村子。
尽管江流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留住这最后分别的场景,却仍然在青牛那微微起伏的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青牛早已把他带到了一条官道上。
师父说过,顺着这条路,直接就走到荆楚学院了。
青牛把江流放了下来,然后便慢吞吞地走回了山中。
“我江流还会回来的!”
江流红着眼睛,大声喊道。
青牛没有回头,只是打了个响鼻,像是不屑,像是嗤笑,又像是说:“小子,我等着你。”
看着青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小道的尽头,江流儿驻足良久,把这一幕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他甩了甩头,将那一丝愁绪全都抛在了脑后。
一股豪情充满了他的心间,看着远方的大道上高悬的太阳,大步向前!
“江流立志出乡关,没有婆娘就不还。埋骨······呸呸······娶妻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
江流一下子卡了壳,他敲了敲脑袋,歪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自信地吟诵了起来。
“人生无处不新欢。”
······
巴陵古郡,坐落在云梦泽边,卡着云梦与大江的交汇处,是南来北往的必经之路,因这交通便利,故成了这荆楚有数的大城。
在某个微风和熙的清晨,借着朦胧的晨光,一位来自偏僻山村的小少年带着巨大的好奇来到了巴陵城外。
此时的城池尚未开门,于是江流只能和一众等候入城的商贾民夫在城外一个简单的落脚处等待着。
这是一个由四座神像围起来的空地,这种神像是一个神气的天将模样,穿着五色的铠甲,在夜里散发出微弱的荧光,能够驱逐鬼魅。
这种神像江流早已不陌生,南荒不比中原,妖祟横行,这种神像满布在官道之上,几乎每隔百多米就会有一个。
只是一般的神像并没有这么精致鲜艳,大多都只是白甲天兵,比较简陋,有的甚至早已腐朽,只有残留的神性让它在黑夜中为旅人带来一丝慰藉。
当然如果为了小命着想,也鲜少有人会选择在黑夜之中赶路。
此刻天已经渐渐明朗起来,看着夜色逐渐褪去,那些脚夫挑人也逐渐活跃起来,早早地在城门前排好队,都想着能早点进城。
乡野愚夫,哪里懂得什么谦让,不一会儿,就有好几起争执发生,先是言语间对各自的家人表示一下亲切的慰问,然后便在身体的接触中完成友好的交流,互相给对方留下难忘的小礼物。
结果当然是更慷慨的豪客获得了合理的报酬。
江流本来也想去排队,但他往四周看了看,却发现还有好些衣着光鲜的旅人并不着急,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热闹,只有一位俊俏的小公子看着有些不快,似乎想要制止,但又有些顾忌,终于还是没有动。
江流会注意到这位小公子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因为整个队伍中,只有他们两个年纪相仿。
不过他并不是什么好事的性子,所以也就没有掺和,甚至连结交一番的想法也没有。
说起来,江流还几乎没有和桃源村外的人打过交道,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自顾自地欣赏起这自从他出村以来第一次看到的大城。
虽然巴陵并非什么有名的大城,但在江流的眼中,依然是蔚为壮观,它的城墙高峨耸立,上面刻满了时光的印记,城池承平日久,在狭缝里甚至长满了青苔,那一道道悄然爬上去的粗壮青藤像是一条条青色的锁链,把这蛮横的石头巨兽牢牢的固定在了大地上。
而在这石兽的四道城墙上,则有许多位作怒吼状的神人雕像,那些都是曾经巴陵有名的仁人义士,有曾经的郡守,也有某朝的将军,他们生前护境,死后安民。
江流儿并没有欣赏多久,随着太阳逐渐高升,城门终于裂开了一道缝,因为积年的风雨而呈现暗红色门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就像巨兽慢慢张大了那猩红的血盆大口。
一队顶盔披甲的士兵从那大门中走出,在城门口站列成了两行。
他们检查着来往行人的路引,那些脚夫挑人的路引就是一块小小的木牌,上边大致刻了一些自己的身高样貌,籍贯年龄的信息。
这种路引制作得很是粗糙,基本上就是请识得两个字的穷酸文人帮忙写上几句,然后刻在木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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