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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身处的位置,往往决定了他思考的角度和范围。
罗聪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扰,放在沈虎臣这儿,只用了小半个时辰便理个透彻。
外戚杨家与敌国勾连,在金人细作的谋划下,指使珍珑楼、皇城司、采石水军等配合飞鱼帮,设伏西湖孤山,意图谋刺本朝重臣。
沈虎臣判断布局已经发动,事态危急,当下又专门提醒罗聪道:“朝廷重臣身边,均有殿前司所派班直护卫,光凭飞鱼帮的实力,万难得手。所以,金人必然另遣有高手混杂其中,聪哥儿可要格外注意。”
“如果……如果对方势大,或已然得手,你等三人须尽快撤离,远走天边,从此不要再回临安,免得杨家杀人灭口。”
这样的叮嘱,好伤士气的。难道说沈虎臣并无把握阻止金人?或者说他另外隐瞒了什么?
罗聪疑惑地看了眼沈虎臣,后者却继续低声叮嘱道:“刀枪无眼,聪哥儿千万小心。”
沈虎臣三日前方调至临安枢府,今日却是同僚们在西湖为他设宴接风,身上未带兵刃。当下将罗聪手中的齐眉棍讨去,雄赳赳的持着,带头往林外走去。
慕才亭内,两名枢密院的锦衣男子酒气冲天,仍然在那胡言乱语。沈虎臣走过去招呼同去缉拿金人细作,反遭两人低声劝阻,让沈虎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勿要轻易犯险。
无奈地笑着,沈虎臣似乎见惯了明哲保身庸碌无为的同僚,改口拜托对方赶回临安城报信,然后在罗聪和方四郎揶揄的眼神中,长叹一声:“人各有志,岂能强求?某也亦非豪杰,只是尽人事,听天命,求得个无愧于心罢了。”
乌云黑压压的聚拢过来,顷刻间便已布满天空。风越刮越大,天越来越黑,几只雨燕紧贴水面掠过,忽而折转,看在眼里,竟异常的惊心动魄。
隐隐中,天际飘来沉闷的战鼓声,几名游客惊呼着寻找地方避雨,大雨将至!
而通往山顶四照阁的小径前,无论是挑着担子的货郎,还是坐等生意的轿夫,甚或是聚在一处观看俩莽夫扭打的人群,继续无动于衷地干着各自的事情。仿佛天上的乌云压顶和隆隆雷声,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沈虎臣稍微迟疑下,脚步不停,直奔上山小径走去。紧跟后面的罗聪却嘴巴发干,心跳加速,攥着乌稍金线弓的手掌因太过用力而发白。
杀气盈山!
这样一副平时再正常不过的画面,在雷雨即将落下的时候,却显得极为诡异。在连绵不断的雷声衬托下,眼前小径隐然便是步步杀机的战场,浓烈杀意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身着软甲,提弓持刀,罗聪一行四人刚踏上小径的时候,一道霹雳突然闪现,仿佛带着撕天裂地般的恨意,照耀着四野一片耀眼。
“杀!”
不知是谁先发出的嘶吼,伴随着雷声一同炸开。刀光斧影齐齐闪烁,夹着劈天盖地的声势罩了过来。
缩身后撤,手一探箭已在手,搭弦,开弓,罗聪几乎是本能反应,瞄准射击的动作一气呵成。嘣地弦响,凿子箭带着尖啸飞出,瞬间扎入挥舞尖刀的轿夫心口,把对方撞得猛然后仰,翻倒着滚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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