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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哥儿,这么破烂的一座院子,地方又偏,要来干什么啊?还开价五万八?真当咱们是乡巴佬进城两眼一抹黑,他也真能开得了这个口!”
从回到客栈,容伯的抱怨就没停过,还拉着直打盹的六甲在边上应和,一心想让罗聪放弃购买那片院子。
罗聪则面带微笑,手执茶壶,不停给对方添续茶水,直到容伯说得累了,这才道:“如果那片院子只卖四万五千贯,容伯,你说咱们要不要?”
四万五千贯?买一座占地近十六亩的院子,还外加有池塘的大花园?
虽然地方偏僻了点,但毕竟还在城内。虽然房屋有些老旧,可自己细心看过,工艺和布局上绝对瓷实,只要修缮一新,这等价钱放在平江府也是极其划算了,何况是天子行在临安府?
容伯眼珠转动一会,很肯定地点头道:“要!傻子才不要呢!”
可是,怎么样才能把价钱降低呢?
要知道,一万贯可不是个小数目。一艘西湖上的画舫,一座湖边的别院,外加一名能歌善舞的美妾,置办下来也就这个数。
柳大山不过是一个掮客,一辈子也赚不到一万贯这么多,他又有什么资格能降低房价呢?
看着容伯疑惑的神色,罗聪笑嘻嘻道:“今日已是晚了,咱们明个再去打听打听,看这宅子究竟是什么路数。”
这么大一片宅子,却荒废到那般地步,不消说,背后肯定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缘故。那看门老仆一副见惯了的表情,显然柳大山常带客人去看房子,但为何一直没卖出去呢?
还有报价格时的犹豫,又为了什么?这里面还真值得深究。
次日黎明,罗聪便随着容伯四处乱逛,花了些银子找里正打听,还特别回到那宅子附近,寻了几名过路街坊相问,得知了事实的真相。
这是处凶宅!
在毛侍郎父亲那辈,宅院曾卖给经营珠宝的燕地商人刘蕴古。刘蕴古一心归宋,隆兴初年被封为迪功郎浙西帅司差遣,直到官升右通直郎,方被查出是金朝细作,于乾道年被诛。
事情传来,其一家三十六口在宅内尽数暴毙,刑部察了半年也没有头绪,最后只好封宅归公。而毛侍郎上下打点,花费重金将宅子回购,其兄弟一家刚搬进去五日,就连发命案,即便搬出也不能幸免,最终二十四口全数死绝。
所以,这处宅子虽然幽静,却一直荒废,再无人敢去居住,只有一位毛家耳背眼花的老仆在那看守。
据里正说,一到雨夜,宅子里就鬼火处处,细听还有厉鬼哭号,极为骇人。平时街坊路人都不敢靠近,更别说那些极为信奉风水鬼神的富豪们了。
“鬼宅啊?聪哥儿,这事你可得听俺老容的!说什么贵贱也不能要!”
容伯和六甲两人吓得脸孔煞白,不顾罗聪反对,拉着就去城外灵隐寺敬香拜佛,并豪爽地捐了两百贯香油,以求洗脱晦气。
至于这处宅子,那是想都不要想,一千一万个不能买!
当然了,作为名无神论者,罗聪对此不屑一顾。
什么鬼宅凶宅的,无非是有人在私底里作祟,不愿这宅子有人入住罢了!就不信堂堂的一朝侍郎都看不出蹊跷?多半是他的仇家对头在搞怪,实在惹不起了,这才远调福州,躲灾避祸。
阴沉着脸,罗聪难得倔强一回,无论容伯和六甲两人怎么苦口婆心相劝,都是不行。
要么花上几万贯去买其它的五进大院,要么就是这座宅子。反正自己是非住敞亮地方不可!
僵持半日后,罗元从山阴县赶了回来。
听完容伯和六甲争先恐后地诉说,罗元不由得笑了起来。鬼宅?装神弄鬼吓唬些无知愚夫而已。
曾独骑撞见半蒲辇番子巡兵,曾夜渡汉江潜入金军大营,曾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来过…………你还会惧怕所谓的鬼神?
“聪哥儿,你真地喜欢那套宅院?”
点点头,罗聪目光异常坚定。
前世多少人为套房子劳碌一生,你们怎会理解咱这颗蜗居的心?
“呵,那买下便是,可与房主定好了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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