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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府前院,小小空地内开弓声响个不停,罗聪衣袖高高挽起,举着下午赢回来的黄桦乌梢金线弓对靶苦练,头上已是热汗直流。
“聪哥儿!硬弓不能连拉,会伤手臂!”
管事罗元,禁军出身,武艺精湛,罗聪从小就由他教导。
走过去制止罗聪不顾臂力乱来,罗元接过那张黄桦乌梢金线弓,来回打量几眼,啧啧称叹:“这是军器监制的乌稍弓,弓力强劲,可百步穿甲,用来射木箭可惜了,须得配重箭才好显出威力。聪哥儿你从哪里弄来的?”
罗元可是识货之人,小试下弓弦,便赞不绝口。罗聪嘿嘿直乐,献宝般地道:“我赢回来的!李显德你认得吧?就是浙西帅司录参军事李右武家的独子,下午在府学考校箭术,被我赢来了。”
听完罗聪手舞足蹈地讲设赌局赢取的过程,罗元跟着笑了两声,旋又皱着眉头,担忧道:“聪哥儿,你既与他们撕破脸面,往后在府学里可要小心些,免得中奸计而不知。”
“元叔放心,那府学我不打算再读啦!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憋气的很,再说我又不想考科举,老读那些圣贤书干甚,明个就去找学正退学!”
罗元为人开明,通事理,与罗聪的关系早超越主仆,算是半个师父。记忆里,罗聪有什么心事都会向他叙说。
“退学?”罗元眉头再度紧皱,沉吟会后,忽然记起来此目的,当即道:“你容伯让我找你有事相商,咱们先回去吧。”
罗府后花园,书房。
为响应容伯提出的勤俭持家号召,节约三文钱一两的灯油,房中特意只燃着一支华藏寺熬制的香蜡。
这香蜡也不贵,只要去华藏寺布舍个一两贯的,大和尚们总会在你临走时赠送上几支。
烛火摇曳,香气扑鼻,房内忽明忽暗,便如此时罗聪的心情。
罗聪老老实实地端坐椅上,瞧着书桌对面的三人,神情一派严肃。
头发花白,脊背略驼,精神却异常矍铄的老管家容伯。
身躯魁梧,肌肉虬结,满脸络腮胡,面孔坚毅沉稳,让人瞧着就有安全感的护院管事罗元。
脖粗头大,弥陀佛般笑容可掬,胖胖可爱的大厨罗六甲。
这三人都是罗府几十年的老人,从老爷夫人去世后,便扶持护佑罗聪长大。他们,就是罗聪心里最亲近的家人。
“聪哥儿,你确定要退学?”
“嗯!我确定!”
参加箭术考校,只为给以前的自己一个交待。如今已经洗脱箭法白痴“罗九箭”之名,还顺带着给对头一个教训,狠狠出了口恶气。
既然心事已了,何必再去那看着厌烦的府学?
接下来,该由自己随心所欲,自行支配!
现今年代,可是南宋!中华历史上最积弱最无奈最令人惋惜的时代!
一贯的奸臣当道,君王软弱,不图进取,只求偏安一方。但就这样一个羸弱朝代,面临金、蒙等纵横欧亚的强敌,却苦苦支撑了一百五十二年!
这中间,涌现出众多气壮山河、可歌可泣的英雄志士。从宗泽、岳飞、虞允文到陆游、辛弃疾、文天祥、陆秀夫等的慷慨悲歌、豪迈千秋,哪一桩读起来不是令人扼腕叹息,心怀难平!
自己前世生活颓废,但也胸怀一腔热血,更曾励志要为祖国的国防事业奉献青春。如今来到这慷慨豪迈、悲歌秋风的时代,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大丈夫当有所作为!
一片沉默。
书房中气氛立时压抑起来,在三人充满关切和担忧的注视中,罗聪不安地扭动了下屁股,刚要解释点什么,就见容伯猛地一击掌,慨然叫道:“也好!”
“那秦学正道貌岸然,见俺罗家势弱,整日里骨头缝挑刺,这等府学,便不上也罢!聪哥儿无须难过,俺们到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
容伯和罗元、六甲三人并不显得有多失望,而是相顾一笑,神情轻松,仿佛解决了什么天大难题一般。
“官家月前御驾亲临国子监,大开恩荫。俺老容专门托人打听过了,聪哥儿你年岁正够,只须报名就能录入国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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