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哈洛尔展厅那个闹剧般的夜晚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挂历上萧肃的四瓣黄叶也已被冰蓝的凛冬冰晶所替代,大地积满落雪,落雪上是一只黑猫踏过后的点点梅痕。
此刻,一天的课程已经结束,而戈丹正站在教室的窗口远望,他当然看到了那只一闪而过的黑猫,所以他的嘴角才多了一抹笑意,轻轻地扶一扶头上的冬帽之后,他缓缓的回到座位,开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自从和拉霍兰女士成为朋友以后,每次相约见面前他都会看到那只充当信使的黑猫。
有时他很想去摸摸黑猫的额头,甚至想轻轻的捏捏它肥厚的肉球,只不过他从来也不敢这么做,因为他到今天也辨认不清那眼前的黑猫究竟是夏洛克女士还是拉霍兰夫人。
今天要去看的是什么呢。不会又是死亡骑士的铠甲吧,戈丹的内心腹议着。事实上在哈洛尔展厅的那件事过去几天以后,拉霍兰就带他看到了那副大名鼎鼎的血滴铠甲,甚至,还允许他摸了摸铠甲上的鲜血。
粘稠,冰冷而又腥臭的鲜血,沾满了他的手指,除了令人作呕之外再无他处,细细观察之后,戈丹无语的发现原来血滴铠甲的胸腔中另有玄机-----一个由机械驱动的血泉正缓缓的补充着铠甲上的血迹,并且收拢着那些从铠甲上滴落的部分,从而延续着这场永不干涸的闹剧。
而拉霍兰就这样笑吟吟的告诉他,既然他知道了血滴铠甲的秘密那么为这件盔甲更换鲜血的工作就要交由他来处理。因为血滴铠甲的故事本来就是众多欺骗新学员报名成为哈洛尔义务打扫员的噱头。只不过像戈丹这般擅闯重地查看的小贼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
一所学院怎么可能会将那么危险而可怕的事物收藏其内,而仅仅是作为学生们缅怀历史的凭吊?
“所以血滴铠甲根本就是一个煽动人们对抗死亡军团的幌子?”
那个时候,戈丹这样问道
只不过,拉霍兰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
虽没有过多的解释,但是她的声音却坚定而不容置疑,她说
“血滴铠甲的故事确有其事,铠甲上的鲜血至今流涌。”好像在诉说一件密辛,又好像只是在吟诵一节诗句。
也许是戈丹的错觉吧。在听到拉霍兰的回答以后,戈丹感觉一股清冷的痛意溪流般自手腕流入脑海,感觉世界都变得更清晰了些许。
很多以往不得门径的咒语,好像鱼儿一般在他的脑中跳跃,好像一念就能抓住。而梦里的灰眼也变得比以往沉默,再也没有唤过血滴铠甲的名字。
反倒是戈丹自己成了最好奇血滴铠甲的下落的人,只不过拉霍兰每次都避而不谈。
而今天,他们谈论的却并非死亡骑士和铠甲,而是一位活生生的骑士。
骑士-----拉文道尔.芒汀。一位受过良好培训的贵族骑士,他今天就来到了埃申特,来认识他的新侍从,戈丹.斑格里斯。
“我从不记得父亲有指派我成为哪一位骑士的侍从”戈丹惊愕道。
身为武人家族的嫡子他自然明白,一位有志成为骑士的贵族少年年满十四以后,有资格在得到家人和对方的应允后成为一位授勋骑士的侍从。
所谓的侍从并非是简单的让这些少年充当为骑士鞍前马后,备马披甲的奴仆,更重要的是让少年们在漫长的骑士起居中明白一位骑士所需要掌握的技巧、修养和礼节。直到他成熟到能成为独当一面的骑士,从而坐拥采邑,发誓响应王国的召集。
戈丹内心对成为侍从不期待也不反感,但今时不同往日,繁冗的骑士礼节和众多的骑士训练中必然充满了让诡异眼睛暴露的机会,想到这里,一股冷汗刷刷的流下戈丹的背脊。
难道,拉霍兰的真正目的在此?若是灰睛暴露,那位拉文道尔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戈丹心乱如麻。却也明知不能也不可逃避这段安排,因为,虽然还未经由他本人同意,但是在整个大陆的习俗中与一位骑士协商成为他的侍从都是极度正式的事件,丝毫也不亚于儿童出生后的受洗。
对这种由家族和骑士双方协商而定的关系进行违逆,更是会令家族和骑士都受到极大的侮辱。轻则被家族体罚失去继承人的名誉。重则会成为家族和那位骑士的敌人,甚至在成年以后必须接受那位骑士洗刷耻辱的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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