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有很多经历,沉重、波折,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可说、不能想。
否则便会深陷其中,徒增烦恼。
但越不说,越不想,也就越在意。
“我···我···”
后面的字哽在喉里,梅西望太想说出诸如“我愿与你们一同战死”这样的话,可到了嘴边,又显得格外苍白。
因为他做不到。
他有太多理由逃离这让他处处感到压抑的地方——
没有战斗能力、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没有那种慷慨赴死的决心、甚至初来乍到还没在这个世界留下自己的足迹等等。
太多太多的理由能作为借口。
多到让他厌恶自己。
指挥部这些战士眼中的决绝、那种视他为希望的寄托、那种愿城区内妇孺幼儿可以多一位幸存的期盼,更加让他无地自容。
这些色彩鲜明的对比让他难以适从。
“你的眼中有悲伤——”
“也有自责。”
陈静雨的声音自梅西望脑海中浮现,“这就够了。”
“至少目前——对于现在的你,够了。”
像是一名溺水者,竭尽全力想要抓住那根浮在水面的纤细稻草,哪怕隐约知道这根稻草救不了自己;可那沉闷的窒息,那无时无刻不在被缺氧警告的大脑,都在告诉梅西望,他需要抓住它,抓住了,就能获得救赎。
“可是我怕死,我想逃,我觉得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我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沙哑的声音在梅西望的脑海里回荡,他听出了温情,“悲伤,是因为你没有将他们当做不相关的路人;自责,是因为你还有基础的底线和良知,对于一名没有战斗能力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可是——”
“没有可是,哪怕我哥身为征北司司长,曾经也会畏惧踏入战场。”
浅紫色的能量从刀周身蔓延,蔓延到梅西望身上,升腾又凝聚,回旋、交叉、融合,最后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个梭形的护罩。
“我和我哥两人曾经也畏惧过,也逃避过,更颓废过。”
“我哥以前是教书的,现在不教了,只会自己看,偶尔跟人讲讲道理,但更多时候在教人用刀。”梅西望觉得,如果有酒,陈静雨一定需要,“小时候,我恨他,我认为是他的软弱无力才导致父母牺牲,我总说‘如果当初死的是我就好了’这样的话,我更希望父母活着;可现在我只想我哥能再回去教书,听他跟人讲讲道理,我想成为他手中的那把刀,可我更觉得他不应该成为握刀的人。”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陈静雨的煞气也淡了许多,那丝烟火味儿,让梅西望觉得有些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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