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片刻后，泰隆从爆破地点百十米远的下游水流里露出脑袋，大大的喘了一口气。</p>
只是那么一颗小小的炸弹，威力却这么大……那家伙估计是狗急跳墙了，连自身的安全都来不及顾全了。</p>
幸亏这一段下水道的水只是雨水，并不脏浊，泰隆在爆炸播散后迅速潜入水里，避免了大量的伤害。</p>
泰隆爬上地下道，右拳的刀刃上一片熏黑，是在爆炸时弄的，而他胸腹和大腿上还有数枚爆炸的碎铁弹片。</p>
若没有这把拳刃，被弹片崩中头部或颈部可是致命伤。</p>
泰隆轻轻擦拭拳刃，咬紧牙关，把拳刃刺进伤口里，把铁弹片尽数挑了出来。</p>
“呼…呼……”泰隆一身冷汗，大口喘气，虽然全身的血迹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并没有流出太多。</p>
还需要做一些应急的处理。</p>
泰隆顺着地下道继续走，这一带路线他很熟悉，在四年前的记忆里。</p>
————————————</p>
“咚…咚…咔！”地下道井盖被推开，泰隆爬到了地面来。</p>
这里是贫民区，而在贫民区附近，还是有药店的。</p>
泰隆顺着充满童年记忆的街道上走着，虽然时隔四年基本上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了，但浑身血迹的样子依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p>
他没有在意旁人的目光，但当他走到目的地的时候，在记忆中的本该是药店的地方却是一个杂货店。</p>
四年，足够太多的改变了。</p>
泰隆皱了皱眉，就算是杂物店，可以当做绷带的东西应该还是有的吧。</p>
他走到了门口，还没看到店主，就看到了眼熟的人——</p>
上午在街上撞到的那个小孩。</p>
小孩显然看到了泰隆，手上捏着的绷带圈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拔腿跑了起来。</p>
“喂！塔罗，你还没付钱呢！”中年的店老板瞪着眼睛大叫。</p>
“哎哟！”被叫做塔罗的孩子跑得急，经过泰隆身边时脚绊到门栏上，整个身体前扑趴到在地上。</p>
剩半截的鞋子飞舞在空中，小孩趴在地上，旧衣服里还蹦出来一个药包。</p>
似曾相识的场景在泰隆脑海中浮现，六年前第一次见到卡特时在药店的纠纷历历在目。</p>
泰隆俯身捡起药包，递给趴在地上的小孩。</p>
小孩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来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就在小孩刚要伸出手的时候。</p>
“臭小鬼，你果然还是想偷东西！”店主三两步冲过来，一把手把小孩提了起来。</p>
“啊！不是的，你听我解释！”小孩挣扎，但是哪里抵得上中年人的力气。</p>
“解释？凭你的解释就能让我原谅你？你这肮脏的小偷！”中年人扬起大手，正要打在小孩脸上。</p>
“唰！”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指在中年人的面前，中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破了胆子，提着小孩的手松了开来。</p>
“你、你要干什么？”中年人终于重视了泰隆的存在，一个浑身带血的年轻人，手里还有一把指着自己的尖刀。</p>
“麻烦你看一下，这把刀，值得了那孩子拿的绷带钱吗？”泰隆甩手，尖刀横放。</p>
“这个……绝对值的。”店主颤巍巍的说道，其实就算是不值，这个形势也只能这么说。何况这把刀做工精美，质量优秀，不说一个绷带圈，就是一箱绷带圈也没问题。</p>
“是吗，那就好。”泰隆把刀子递给了店主。“那么就这么算了，让他走吧。”</p>
“好、好的……”店主双手捧着匕首，点了点头。</p>
————————————</p>
泰隆拉着小孩离开了杂物点，小孩抬起头，看向泰隆的眼神里一丝崇拜闪过。</p>
“小子，你叫塔罗是吗？”</p>
“嗯！”</p>
“借我点绷带用用。”泰隆低头对小孩说道。“血快止不住了。”</p>
“哦！”塔罗注意到泰隆全身血迹吓人，慌忙把绷带圈递给了泰隆。</p>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p>
“是吗？”泰隆咬着绷带，熟练的用以最短的绷带有效的绑住出血的伤口。</p>
“不怕被偷东西，也不怕凶店主，流了那么多血也不喊疼。”塔罗手舞足蹈的说着。</p>
“当你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泰隆撕下一道绷带，单手灵活的系在左胳膊上最后一道伤口上。“自然而然的就和我一样了。”</p>
“大哥哥，你骗人……”塔罗低声道。</p>
“……”泰隆低头看了看塔罗，眼神复杂。</p>
“我老爸比大哥哥的年纪大得多，可是他跟你一点都不一样。”塔罗低下了头。“他说我长大了，只能继续做个小偷，跟他一样。”</p>
泰隆的眼神缓和了很多。</p>
“他浑身都是酒臭味，喝醉了还喜欢打骂我，我不喜欢他。”</p>
“我以前，也是小偷。”泰隆缓缓说道。</p>
“哎？”塔罗诧异，瞪大了眼睛。</p>
“人的未来，并不是其他人随便说两句就能决定的。”泰隆似乎想到了什么。“而是由自己去想象，自己去创造的。”</p>
塔罗看着泰隆，若有所思点头。</p>
“塔罗，你长大想干什么？”</p>
“我想要当一个大作家，能写好多好看的书！”</p>
“呵呵。”泰隆露出难得的微笑，左手轻轻摸在塔罗的头上。“那就加油吧。”</p>
“嗯！”塔罗咧开嘴巴，高兴的说道。“大哥哥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好吗？我爸爸虽然是个酒鬼，但是做饭很好吃呢。”</p>
泰隆稍作思考，明天德玛西亚外交团才会回国，今天想要再去找艾森巴尔已经没有了线索，不如就先在附近待命，等到明天时机到了再说。</p>
“好吧。”泰隆看着塔罗充满期待和真挚的目光，挠了挠头。</p>
经过下午在下水道的激战，钱包也弄丢了，泰隆可不想再把刀拿给面包店的老板换面包，起码还能混顿饭吃。</p>
————————————</p>
贫民区里，某木屋。</p>
“老爸，我回来了。”塔罗敲了敲门。</p>
“臭小鬼，折腾那么久，酒带了吗？”木门打开，酒气扑鼻而来，一个中年人站在门栏前。</p>
站在塔罗后面的泰隆看到了这个中年人的样貌——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红红的鼻子，眯着眼睛，手里拎着酒瓶子。</p>
红鼻子的驯鹿贾法尔。泰隆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词，贾法尔是以前在贫民区最厉害的小偷之一，不过看他现在的眼神是没有认出自己。</p>
“这家伙是谁？”贾法尔拎起酒瓶灌了一口，斜着眼看了泰隆一眼。</p>
“他是我今天在外面碰到的大哥哥，今天帮了我很大的忙呢，我请他今晚来我家吃饭。”</p>
“帮忙？”贾法尔瞪了瞪眼睛看向泰隆。“那小鬼给你添麻烦了吗？”</p>
“没什么，一点小事而已。”泰隆摇头。</p>
“先进来坐着吧。”贾法尔打量了泰隆，带血的绷带，还有随身携带的刀子，没有敢拒之门外。</p>
泰隆也没客气，径直走了进来。</p>
“你今天没带酒吗？”贾法尔扭头跟塔罗说道。</p>
“没，我给你买了药，还有绷带，你的腿上次不是摔伤了吗。”塔罗低头伸手抓药包。</p>
“买什么药？”贾法尔声音大了许多。“我只要酒！”</p>
“可是……”塔罗想要哭出来的样子。</p>
贾法尔正要伸手打孩子，眼睛余光看到了在旁边冷冷看着自己的泰隆，然后又把手缩了回来。</p>
“这笨小鬼……”贾法尔转身吐了口吐沫骂道。</p>
就在贾法尔转身的时候，泰隆注意到了，贾法尔走路时腿有点不利索，看来塔罗说的是真的。</p>
“好了，臭小鬼去洗点菜，这次有客人。”贾法尔把最后一点酒饮干，瓶子随手放在桌子上。“其实我今天心情不错！”</p>
扫了房间一眼，泰隆发现，这里跟自己以前在贫民区住的地方生活的环境差不多。</p>
————————————</p>
片刻后，傍晚。</p>
泰隆和塔罗父子坐在同一餐桌，桌子上面有不少美食。</p>
“喝酒吗？”贾法尔打开瓶塞，享受的嗅了嗅香气。</p>
“果汁吧。”泰隆习惯性的选择果汁作为饮料。</p>
不只是因为未成年的束缚，主要是因为喝酒容易坏事，杜克卡奥经常这么教导泰隆。</p>
“是吗？”贾法尔把酒杯倒满，朝泰隆举起杯子示个意，然后一饮而尽，露出一脸满足的表情。</p>
“爸爸今天怎么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啊！”惊喜的塔罗双手搓动。</p>
“怎么，你不喜欢？”贾法尔又倒了一杯酒，似乎对桌子上的饭菜不感兴趣。</p>
“怎么会不喜欢呢，我还以为今天是庆祝节日呢！”塔罗伸手就要抓起一块面包。</p>
“等等，”贾法尔放下酒杯伸手夺过了塔罗的面包。“你作业还没做完吧？先回自己房间里去，把昨天课本上的字再抄十遍。”</p>
“怎么还要做啊……”塔罗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脸的愁容。</p>
“别问那么多废话，快去。”贾法尔敲了敲桌子，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p>
被惊吓的塔罗立刻站起来跑向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亮起了灯。</p>
“好了，现在孩子不在这里，”贾法尔拿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小口，锐利的眼神看向泰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p>
“说什么？”泰隆嘴里咬着面包说话含糊不清，手里还拿着炸肉饼和咸莴苣。</p>
“你还在装蒜？你到底是干什么的？”贾法尔轻笑两声。“我们家的小鬼到底怎么得罪你了。”</p>
“我，”泰隆咽下面包，低头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匕首和右手拳刃一眼道。“是个铁匠。”</p>
“铁匠？”</p>
泰隆点点头用拳刃切开烤鸡。</p>
————————————</p>
“真的只是铁匠？”贾法尔低声，然后又问道，“那你身上的血迹……”</p>
“不小心摔到地下道里了。”泰隆咬下一大口鸡肉，一边咂嘴一边不眨眼的撒谎。</p>
“那我家的小鬼……”</p>
“放心，他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他。”泰隆咽下一大口饭菜，感觉有点被噎到了，慌忙又灌了一大口果汁。“我身上的绷带就是他好心赠予的。”</p>
“是吗……”贾法尔呼了一口气，看得出泰隆的眼神并没有在欺骗他，他又倒了一杯酒。不过这么说来应该是他受塔罗的关照才对吧？</p>
“你这个做父亲的，教他做一辈子小偷，这样真的好吗？”泰隆突然问道。</p>
“……”贾法尔陷入了沉默，本来要举到嘴边的杯子放到桌子上。</p>
泰隆仍然悠然自得的吃东西。</p>
“让孩子当一辈子小偷……也许，我做的不正确。”贾法尔的脸快变得像鼻子一样红了，似乎是醉了酒。“但你作为外人，有什么资格评论呢。”</p>
“……”泰隆把手缩了回来，擦了擦嘴巴。</p>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又有谁天生就想要当小偷呢？”贾法尔把酒杯饮干，喘了一口气，双眼迷离。</p>
“但是孩子有自己的梦想啊。”泰隆看了看塔罗的房间，还亮着灯。</p>
“生在诺克萨斯的贫民区，我们根本没有选择自己梦想的权利。”贾法尔红着脸，似乎是来了劲，越说越激动。</p>
————————————</p>
“贵族们，高官们，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故给我们增添沉重的税务；他们还勾结祖安，对祖安排放的废料置之不理，贫民区大部分人都染上了化工综合症，包括我。而由政府垄断的磷光粉，相当于变相加重赋税。”</p>
“我们自己一砖一瓦搭建的房子，却还要去交房贷租金；我们的孩子们被灌输军国思想，成为前线的炮灰……”</p>
“我是个没用的男人，我的妻子因为忍受不了贫穷，跟了一个地方公务员跑掉了。她给我留下唯一的东西，就是我们的孩子——塔罗。”</p>
“面对那些诺克萨斯权势们，我的憎恶与仇恨却渐渐被岁月磨灭，而现在的我……”</p>
贾法尔把酒瓶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双眼湿润，流露出一丝黯然。</p>
“居然也向往成为那样的人……”</p>
这就是，欲望的恶性循环吗？泰隆挑眉。</p>
“说真的，我不想让塔罗那小鬼拥有那样的经历。”贾法尔赶忙抹掉眼角的湿润，不想再陌生人面前出丑。“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p>
“所以……”贾法尔突然闭上了嘴巴。“我真是，有点喝多了。”</p>
————————————</p>
“咚咚咚！”这时，门外有人敲门。</p>
贾法尔看了一眼泰隆，然后朝门口走去，拉开了大门。</p>
“日期提前了，现在就把东西交给我吧。”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泰隆探头撇了一眼，心中一惊。</p>
艾森巴尔！</p>
随后泰隆看着贾法尔从衣服里抽出一个黑色长盒子交到艾森巴尔手上，那么那个盒子里面就是……</p>
泰隆！艾森巴尔一眼看向屋里，左手刚接过盒子，右手慌忙插入衣服里。</p>
他居然还没死？</p>
“东西到你手上了，你的钱准备好了……”贾法尔似乎是跟艾森巴尔在交易。</p>
“混蛋小偷，你居然敢出卖我！”艾森巴尔猛力一脚踢在贾法尔身上，把他踹倒在地上。右手左轮高举，枪口直对着屋里的泰隆。</p>
————————————</p>
“砰！砰！”两声枪响。火光在墙壁上闪耀，而泰隆则挥起拳刃俯身在艾森巴尔数步之前，看来他已经算是有了躲闪的经验。</p>
切！这个碍事的家伙，艾森巴尔转身想要运起瞬步逃跑。</p>
“你这家伙，按照约定的把钱给我啊！”躺在地上的贾法尔突然大叫着抱住了艾森巴尔的大腿。</p>
“别妨碍我！”艾森巴尔面容扭曲大声吼叫。</p>
“砰！”枪声响起，本来想要冲刺的泰隆瞪大眼睛，身形一滞。</p>
贾法尔松开了手，胸口血流不止！</p>
这时听到响声的塔罗再也按耐不住推开了房门，正好看到这一幕。</p>
“老爸！”塔罗尖叫，手里握着的作业本落到地上。</p>
“活该！你还真以为我会老老实实给你钱？”艾森巴尔一脚把贾法尔踹开咧着嘴巴大笑道。“果然是愚蠢的贱民。”</p>
————————————</p>
“塔罗，这里危险！快回屋子里去！”泰隆朝塔罗大吼，但是塔罗不顾一切的朝躺在地上的贾法尔跑去。</p>
找到你的弱点了！艾森巴尔看到泰隆焦急的表情，露出一丝卑鄙的微笑。</p>
“不要轻举妄动，我知道你躲得开子弹，但是这孩子可躲不开！”艾森巴尔把枪口指向了塔罗。“拿掉你右手上的短剑，马上！”</p>
该死……泰隆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复杂的斗争。</p>
随后他还是极其别扭的按照指示卸下右手的短剑，然后扔到数米远的地面。</p>
这一点儿也不像是泰隆的作风，他自己都感觉无比的奇怪。</p>
“哈哈！白痴！”艾森巴尔左手从衣服里又拿出一把左轮，他有两把枪！</p>
“砰！”艾森巴尔左手左轮火光闪耀。</p>
泰隆身形迅速一抖，满脸不可思议，他缠上绷带的胸口溅射出一朵血花，然后直直的躺倒在地上。</p>
“虽然背叛了将军大人，但我还是很尊敬他的。真是没想到……”艾森巴尔看着躺在地上慢慢闭上了眼睛的泰隆，吐了一口吐沫。“他居然会浪费四年训练出你这么没用的部下。”</p>
“永别了，哈哈哈哈！”艾森巴尔把双枪收进衣服里，狂笑着走了出去。</p>
“老爸、老爸、老爸……”塔罗满脸泪水，趴在贾法尔身上，声音越来越小。</p>
“我真是个，”贾法尔大口的喘气，昂头看了看艾森巴尔远去的背影。“没用的大蠢蛋……”</p>
“呜呜呜……”塔罗小手紧紧按在贾法尔的胸口上，似乎是想止住他从胸口缓缓涌出的血。</p>
贾法尔苍白脸上露出苦笑，似乎在说没用的。他又扭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泰隆，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歉意。</p>
“臭小鬼，你比我还没用……总是那么不听话，那个少年，算是被你害死了……”</p>
————————————</p>
“我还、没死……”躺在地上的泰隆突然吐出一口气，又坐了起来。</p>
“大哥哥……还没死？”看到又坐起来的泰隆，塔罗泪光闪闪的眼睛瞪的大大的。</p>
错愕的贾法尔看到接下来泰隆从胸口染红的绷带里抽出一把环形飞刀，飞刀的刃面一颗子弹深深陷入。</p>
这小子！贾法尔不禁回忆了刚才泰隆中枪时的场面。他快要中枪时身体抖了一下，就是为了调整角度刚好用这把刀挡住子弹！</p>
就算是有飞刀挡着，子弹的威力也不是说着玩的，泰隆喘了几口气，揉了揉胸口，染了一手的血。</p>
泰隆看向门外。</p>
如果现在出去追的话，说不定还能追的上艾森巴尔。</p>
泰隆看向地上。</p>
可是现在抢救贾法尔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活下来。</p>
棘手的选择题。</p>
————————————</p>
“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老爸！”塔罗哭的满脸鼻涕眼泪。“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p>
泰隆看到这个场景，不禁又回忆到老人离去的时候，嚎啕大哭的自己，那时的悲痛和无助历历在目。</p>
如果有人能够帮我的话，我大概也是什么都会愿意去做吧。</p>
“不用管我了，看起来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贾法尔声音越来越小，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但我恳请你以后能帮我照顾塔罗……”</p>
我从来都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才对。</p>
泰隆弯腰拾起来拳刃，重新套在右手上。</p>
————————————</p>
“去拿热水和毛巾来，还有没用完的绷带圈。”泰隆对塔罗大声吼道。</p>
就当今天吃错药好了。</p>
“好！”塔罗迅速站了起来，朝里屋跑去，左脚的鞋子也甩掉了。</p>
“你……”贾法尔看向泰隆眼神里满是感激。</p>
“事先说好了，忍着点疼。”泰隆把拳刃擦了又擦，放在火炉里把利刃烤的滚烫。“我虽然没有把握一定救的活你，但你首先自己不要放弃希望。”</p>
“你死了一了百了，而活下来的孩子，却要一直承受着比你此刻更大的痛苦。”泰隆眼神复杂，左手指了指左胸口。“这里。”</p>
贾法尔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p>
————————————</p>
半个小时后，木屋里的地面血迹斑斑，一盆染红的水，一条染红的毛巾，还有一把染红的尖刀。</p>
贾法尔的脸色比起刚才更加惨白，但是他的胸口已经没有鲜血流出了，胸前一个凹陷的伤口被丝线缝起来。</p>
没想到这用来杀人的丝线，居然也可以用来救人……泰隆看着缝线想道，然后轻轻的把绷带缠绕上去，盖住了伤口。</p>
“你基本上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p>
“我感觉好多了……”贾法尔用力挤出一丝微笑。“不过刚才取子弹的时候可真疼。”</p>
“疼就好，感觉到疼说明你还活着。”泰隆大大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全身被汗淋湿了。</p>
塔罗鼻子还吸着气，似乎还没从过度的悲伤和惊吓走出来。</p>
“我还活着……”贾法尔自言自语着，眼眶湿润了。</p>
“老爸……”塔罗又凑了过来，声音带着哭腔。</p>
————————————</p>
“刚才的那个黑衣人，”泰隆正色道。“是不是把盒子交给你，让你帮他保管。”</p>
“是的，”贾法尔点头。“他还说事成之后给我一大笔钱，.ansh.m我真傻……”</p>
“老爸你这几天都没有出门，就是在家里看着这个盒子吗……”塔罗瞪着眼睛说道。</p>
“是啊……”贾法尔痛苦的闭上眼睛。“我快被贫穷折磨疯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他并不可信。”</p>
“那家伙，一开始就打算直接杀人灭口。然后被引渡到德玛西亚，后顾无忧。”泰隆站起身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p>
“可是大哥哥，你胸口的伤……”塔罗注意到了泰隆的胸口有血流出，那是之前的隔着刀子被子弹击伤的伤口。</p>
“没事的，只是被震动碰到伤口而已。”泰隆似乎并不在意，开始整顿装备。</p>
“那样会很危险的……”贾法尔试图阻止泰隆。</p>
“这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不光是任务，”泰隆从贾法尔身上跨过，推开大门回过头来，满眼杀意。“那混蛋已经把我惹火了。”</p>
“等一下！”贾法尔伸手摸向自己在地上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圆形黄漆边铁球。“既然你执意要去，带上这个。”</p>
这个是……硝水晶炸弹？泰隆接过。</p>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用得上。”贾法尔干笑了两声。“我刚才从那家伙身上顺手摸来的，反正我除了会偷东西也没其他用了。”</p>
“哪里的话，”泰隆微笑。“大叔你做的饭菜很好吃啊。”</p>
“是吗？”贾法尔揉了揉红鼻子微笑，看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p>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