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湛自始至终没有对事件本身进行评价也没有做出具体性的指示。他只是沉默着听完侯敬沾的报告沉默着关闭通讯沉默着坐在黑暗深处仿佛一具无生命的机械。
孙湛是行政总部部长是上将。无论身份还是眼光都要比侯敬沾这个师参谋长高远得多。前后数次交手孙湛对苏浩的手腕和实力都有着非常全面的认识。对这个突然间蹿起的年轻人孙湛有种本能的畏惧和鄙夷。前者源于自己的失败后者源于身份地位的悬殊对比。然而当两者相加的时候却会转化为难以遏制的狂怒在孙湛脑子里爆发出熊熊火焰。
无论从哪方面看苏浩在军官餐厅的杀人举动都显得愚蠢而幼稚。除了在广大官兵当中激起愤慨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孙湛实在想不明白苏浩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仅仅只是摆摆架子乱发威风那么倒也还说得过去。可是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苏浩应该不是那种容易被怒火冲昏头脑依仗势力胡作非为的笨蛋。那么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何况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从十个新编师团在新贵阳地区开始组建大量军官被派驻该地区后苏浩就好像换了个人。他身上再也看不到理智和冷静根本就是个野蛮残忍的疯子。
“疯子……”
不知道为什么孙湛大脑里忽然蹦出这个词。
没有人愿意和疯子打交道。因为他们从不按常理出牌从不考虑利益得失。但苏浩绝对不是疯子。否则他不会在庐江战斗中表现如此出色更不会在合肥战役期间利用军部和地方部队之间矛盾从中收取庞大的好处甚至建造了新贵阳基地。
既然不是疯子那苏浩从新编师团开始建设以后表现出来的种种举动又该怎么解释?
毫无疑问苏浩的实力很强大。尤其是合肥战役结束后他麾下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兵员数量一度超过四万人全部都是富有经验经历过实战的军官和老兵。在选择新贵阳基地的建设坐标方面苏浩显得眼光独到。那个地方不属于军部直属控制范围背后有许仁杰的71集团可供依靠交通条件也算便利附近的废弃城市不多只需要几年时间很快就能发展起来。
孙湛并不知道袁志成和苏浩之间的那次交易。他很奇怪一向老谋深算的袁家居然会一次性拿出如此之多的好处让大家瓜分?十个新编师团可是举足轻重的力量以袁志成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到自己想要插手作战部队的野心。可他偏偏就这样做了用军部命令和大量军官直接压垮苏浩让那个骄傲得像孔雀一样的年轻人从此再也无法翻身。剥夺权力其实就这么简单只要从物资、人员等方面把供给渠道卡死你就只能老老实实服从命令。
也许苏浩之所以屡屡做出反常举动的原因就在于此?
孙湛在大脑里把所有问题细细梳理对其中所有细节进行分析。他很想从中找出破绽却无奈的发现在目前各个新编师团都被自己和其他军部委员控制的情况下苏浩的确没有能力翻盘。
按照侯敬沾今天报上来的最新情况进展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原配属官兵几乎已被挖空。除了警卫连、直属侦查中队、信息处、参谋本部等几个不多的核心部门下属各个战斗大队人员已经寥寥无几。现在苏浩身边仍然听命于他的亲信从军官到士兵只有不过六百余人。
从四万多到六百第十一独立部队的战斗力量严重缩水。对于这个数字孙湛趋向于相信。
从几个月前还未下达新编师团组建命令的时候孙湛手下的参谋部门已经开始对第十一独立部队的分化行动进行推演。得到的判定结果与现在的状态差不多。那终究是一支新兵补充部队从接手至今苏浩担任军事主官前后时候连一年都不到。上下级军官之间的友谊和服从关系需要足够的时间进行磨合。这方面是苏浩难以弥补的短板也是孙湛和其他想要得到新编师团控制权军部委员的信心所在。
毕竟苏浩公开军部会议的举动虽然使他得到部分官兵的认同可时间终究太短加之新贵阳地区严重缺粮苏浩却仍然保持着对平民供粮的可笑举动。一来一去原本忠诚度就岌岌可危的手下在短时内散去大半的确实属正常。
按照这种逻辑推理分析下来现在的苏浩其实没有发疯。任何人换了与他相同的处境都会怒火上冲做出一些极不理智的事情。连续发生在哨卡与军官餐厅的杀人事件也就变得合乎情理。
孙湛依然坐在黑暗中沉默着。
他总觉得事情隐隐有什么不太对劲儿的地方。可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
孙湛曾经想过用自己在物资调拨和后勤供应方面的优势与苏浩全面结盟。可是这种想法在脑子里出现得实在太晚。从侄子孙维义被杀到后来的叶向阳等亲信孙湛一方死在苏浩手上的人实在太多。仇恨已经达到无法化解的程度就算苏浩现在主动放弃一切向孙湛投降结局仍然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想不明白彼此之间也没有调和的可能那么只能加快新贵阳地区新编师团的建设速度把所有权力牢牢掌握在手里狠狠掐死苏浩这个狗杂种。
想到这里孙湛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他朝前挪了挪身体重新打开通讯屏幕按下几个数字屏幕上很快出现了一名神情严肃的军官。
“加快目前的物资转运速度。把原订下周的运输计划提前实施确保新贵阳地区所有新编师团在本周内拥有五个基数的综合物资储备量。”
“在目前已有的武器装备供应量基础上再增加三百架武装直升机、二十台小型激光发射器、十六门重型电磁炮。三十毫米单兵机炮的发送数增加两倍燃油、固体电池、新型高密度合金增加百分之五十。另外把60技术工兵营派过去让他们监管新贵阳基地市的建设务必要加快进度。”
屏幕上的军官迅速记录着命令脸上同时显出几分难色:“将军目前的列车运力已经达到饱和状态运输计划也排到四个月以后。强行加塞运送物资军运局那边肯定不会答应。目前东部战线急需补给他们……”
“你只管把运输表格送过去其余的事情我会出面安排。”
孙湛冷冰冰地打断了军官的话:“另外把科学院刚刚提交的那两具“023”型单兵机甲运往新编811师。告诉他们必要的时候他们可以在任何情况下使用这种兵器。无论目标是谁他们都能得到授权。”
新成都基地市下午两点十五分。
许仁杰司令办公室厚重的大门拉开了一道缝隙集团军参谋长陈彦霖从房间走出来面带微笑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当房门合拢的时候坐在办公桌背后的许仁杰冷“哼”一声看了看桌子上散乱的象棋和棋盘身子后靠开始闭目养神。
在许仁杰以往的人生经历当中还是头一次遇到像陈彦霖这种古怪的家伙。
最近一段时间这个手中几乎没有任何权力的集团军参谋长忽然频频光顾许仁杰的办公室。他要么闲坐下来拉家常要么找自己下棋聊天一坐就是个把钟头甚至更久。
对此许仁杰觉得很惊讶。
他对陈彦霖这个人有种说不出的反感。除了相互争夺权力也有个人品行、性格、言语上的其它因素。总之从陈彦霖带着军部任命令来到新成都基地市的那天起许仁杰与他之间就充满或明或暗的交锋。言语口头上的实际命令方面人事配属和管辖范围之间的种种问题使两个人关系始终充满火悳药味儿稍有火星就会爆发。
口角和相互讥讽是最常见的路数。许仁杰总是以老杂种、老混蛋、老不要脸等等一系列发音清楚非常带劲儿的脏词当做对陈彦霖的称呼。当然他也明白自己在对方心目中也差不多属于相同的角色。争斗目标不外乎是集团军下属部队的实际控制权以及基地市的重要事务决定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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