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锋突然就问道:“不知你说的姓沈的是什么人?”
少女嘿嘿一笑,道:“他呀,本来也是生死门的人,却偏偏要和宗主作对,最终落了个掉脑袋的下场。”
看这少女,年纪轻轻,犹带着一脸的天真,可是说到杀人的事,却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直让古锋也惊叹不已。
少女见古锋不说话,眼睛滴溜溜打量着他,问道:“怎么,你怕了?”
古锋道:“我倒并不是怕,而是对你很是不解。你不过一个小丫头,为何说起生死这般随意?”
少女冷笑一声,“你若过着像我一样的日子,对生死也会麻木的。”
“你在生死门中作何职务?”
“我是婢女。”少女指了指身后的屋子,“我母亲也是。”
“原来如此。”古锋立刻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古锋转身刚走出去,少女喝道:“你站住。”
古锋又转身,“还有什么事?”
少女打量着古锋,疑声问道:“你的武功很好?”
古锋微微一笑,“还可以。”
少女道:“那我和你谈个生意。”
“什么生意?”
少女沉声说道:“你替我杀个人。”
“杀人?”
少女点了点头,“他叫阿刀,也是个门徒。”
“你为什么想杀他?”
“为了我的母亲,”微微一笑,少女接着说道:“当然,也为了我。”
少女不过随意一笑,可在古锋看来,这笑容却带着难以形容的残酷之意,这年纪轻轻的女子,却仿佛已没有任何的畏惧。
一个人受的摧残越多,恐惧就会越少,取而代之的,就是无所谓的麻木。
这麻木的神情,让这个少女看起来失去了太多的真实,于是幼稚的脸庞更像是她复杂内心的伪装。
古锋问道:“他欺负你们?”
“对。”少女突然大笑,如发疯般的大笑。这大笑,不仅让她的脸都变得扭曲,更让她笑得流出了眼泪。
但她终于停止了大笑,“他是个十足的牲口。只不过,在他的逼迫之下,我和母亲也沦为了牲口。”
她再次发出阴森的笑声。笑完之后,她直直盯着古锋,用一种听着十分阴沉的语调问道:“要不要我把具体的细节讲给你听?”
古锋并不想理会这个问题,他转过身走出去的同时,慢慢说道:“我会留意此人的。”
“你要想帮我们,今晚就守在这里。”在古锋停下里的时候,少女接着说道:“因为他每晚都会来。”
“嗯。”
“你就不和我商量一下酬劳?”
“不急,以后再说。”
古锋走出宅子,并没有走远,而是很快走到了不远处的那片坟地前。这里,就埋葬着他的父亲。
长在他父亲坟头的草已经十分茂盛,唯一的不足就是坟墓没有立碑。古锋在坟墓前站了好久,终于离开。
他父亲被生死门宗主凌决胜所杀,死后却葬在了生死门,倒是有点讽刺。然而在古锋看来,却也没有什么。人死如灯灭,已然烟消云散,还去理会什么?
因为少女的话,古锋决定留在这里。他在宅子的周围转悠,看到的除了低着头小心翼翼行走的奴婢,还有一个个昂首挺胸的门徒。
和奴婢不同,这些门徒在生死门俱有一定的地位。
奴婢地位低下,他们像物品一样被人赠来赠去,于是用奴婢赏赐门徒就成了主子一贯的做法。
生死门虽禁止门徒无故杀害奴婢,但门徒杀死奴婢的事件却屡有发生,除了源自门徒心理上的优越感,还因为主人的包庇。因为杀害一个奴婢的代价不过是付出一定的钱财。
古锋在这些阴冷的门徒的身上看到了食物链的残酷,于是他对这些同类仅剩的恻隐之心也随之消失。
杜松说得没错,身为生死门的门徒,是十分危险的。这些门徒显然都有同行相轻的毛病,于是互相找不痛快就成了最大的消遣。
古锋远远站着,静静地看着两个持刀的门徒在胡同里打斗,眼睁睁看着一个门徒的刀插进另一个门徒的腹中,平静地注视着鲜血的飞溅。他从杀人这个事中明白了弱肉强食的道理,并因此而生出更大的孤独感。
在这个门徒倒下的时候,古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天已经黑下来。这个叫做阿刀的门徒走过来的时候,古锋动也不动地站在宅前。
阿刀本想直接走进宅子,却在瞥见古锋后转身到了他的身前。
阿刀默默地打量着古锋,久久之后,终于开口,“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和你一样,我也从未见过你。”古锋冷冷地说。
阿刀虽带着笑,一对不大不小的眼睛却已明显有了怒意。他在门徒中相当有名,很少有人跟他这样说话。
“你叫什么?”
“古锋。”
这一句话之后,阿刀立刻现出震惊之色,然而在眨眼之间,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
阿刀用左手随意抚摸着佩刀的刀鞘,悠然说道:“古锋倒的确算个响当当的人物。”
他又疑声问道,“古兄深夜在此,莫非也是来找翠红的?”
古锋摇了摇头,“我是无意中走到了这里。”
“那就好。”阿刀阴冷的脸上突然现出一丝笑意。在古锋看来,这笑意带着难以形容的猥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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