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正在重建的大本钟在清晨敲响,身穿黄色制服的建筑工人们搭建着脚手架,开始新一天的维修。街道旁的树梢上还停着露珠,空气中弥散着潮湿的气味。马车驶过积水,一排麻雀从广场上飞到天空,像乌喳喳的阴云。
穿着白色神职长袍的老人正站在广场高处宣讲,声音平和而亲切。下方站着一群闭目祷告的孩子,正和老人一起念诵着,杂乱的声音稚嫩而青春。
“......这是最美好的时代,主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我们,我们相信明天将会更好......”
......
雨后洛顿的空气总是这样清新,清新到昨夜的血腥气也清晰可闻。街边,一条在阳光下略显阴暗的小巷口已经人来人往,戴着礼帽的绅士,提着篮子的淑女,戴头巾的老妇人抑或者脏兮兮的机械小工经过时,都伸长脖子踮起脚想往里瞧。人类总是这样富有探索精神,对别人的苦难保有好奇求知的态度。
几位警官在小巷前徘徊着着,他们用身子阻挡着人群的视线,手放在腰间的警棍上。他们的眼睛如鹰隼似的扫视着来往的群众,一方面是观察其中是否有鬼鬼祟祟的人,另一方面是防止有道德恶劣的报社记者偷偷溜进其中。
唐斯双手抱胸,两腿张开一肩宽,和小巷口巡视的警员们背对背,站得笔直。
他面前是甬长的小巷,天光施舍般从两座破败的居民楼之间漏了一点下来,照在他如铁的制服上。钢针般棕褐色的短发下是一张属于中年男人线条分明的脸,脸上表情严肃如钢,深邃的眼眶中含着两颗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睛中意义不明的目光宛若实质,凝固在身前一片。左眼眶下的一道伤疤给这张脸平添一丝狰狞。嘴唇抿得很紧,面部肌肉时不时抖动一下,仿佛一只进入警惕状态的野兽,低吼着在和谁较着劲。
一个红衣的女人坐在他面前的墙边,像是睡着一般,脖子仿佛折断,头歪在一旁。
凌乱的发丝散在她的脸上,遮住她的面容,仿佛童话故事中沉睡的公主。美丽的红裙在污水里荡漾,红裙下是凝固的鲜血,像一朵盛开的玫瑰花。一位提着箱子戴着手套,看上去像是医生的男子蹲在女子跟前,皱着鼻子检查了一会儿,转过头,神色凝重地朝唐斯点点头。
“一样的手段,这次甚至更干净利落。”
“......又是开膛手吗?”
唐斯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有一种神秘的磁性。
自从一周以前洛顿出现的那起恶劣的虐杀女性案件被《洛顿日报》等一些报刊渲染为“开膛手重现”之后,那个杀人凶手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开始像那位传说中的“开膛手杰克”一样疯狂的杀人,还是学着对方的杀人习惯:雨夜杀人,专挑女人,并且每一次的手法都是残忍的虐杀——像屠宰一只猪一样。
这已经是唐斯第四次看到类似的场景。女人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痕,但大多都已经结痂甚至快要愈合。只有胸口处有一道巨大的劈裂伤,像是有一把斧头,将她整个人从胸腔剖开。黑色的血块凝固在伤口,里面是被搅成一团的脏器,依稀能辨认出原来的形状,只有心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朵妖艳的黑玫瑰静静地躺在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仿佛是从女人身体内盛开的一样,上面还沾着几滴晨露。
“这次是心脏......”
医生将女人胸腔内的黑色玫瑰小心地摘下,放进随身携带的证物袋中。这样的“线索“在洛顿警局里已经有相同的三样,却对警察的调查毫无用处——这是一种制作精良的假花,却根本没有在洛顿市面上出现和流通过,追查不到半点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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