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坐落在漠北城中央,占地百亩有余,朱红大门宽达三丈,其上遍布黄铜门钉,闪着肃穆的冷光,两头足有一人高的白石猛虎分立两侧,两边各有一队七人士兵站立,披坚执锐,面容严峻,犹如雕塑。
只是此时,这两队士兵尽皆看着大门台阶下,眼中满是奇怪的眼神。
台阶下,正站着一个青衫少年,看着台阶愣愣出神,半天都未曾有动静。
这些士兵在将军府当差多年,自然认得场中的少年,只是令他们有些糊涂的是,这少年向来与将军府毫无来往,今日怎会如此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血迹都洗掉了吗?”陆涛看着湿滑干净的台阶面,脑海中却仿佛看到了陆娘一头撞在台阶上,头破血流的画面。
“洗掉了,便能当没有发生过了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陆涛迈开了步子,走上台阶。
“诸位大哥,”陆涛抱拳行礼,道:“麻烦通报一声,陆涛求见秦老将军。”
场中寂静了一会儿,随后便有一个士兵出列,转身进府去通报了,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对着陆涛行礼道:“将军有请。”
陆涛点头还礼,便跟着这位士兵走进了将军府。
虽是寒冬,但将军府内仍是一片春色,走在九曲回廊之上,只见假山平草无数,花枝浅水相依,幽静的湖水倒映着明媚的阳光,闪动着动人的光彩,不时还有调皮的金鳞鱼儿,在湖水之间来回跳跃,景色颇为精致。
不多时,士兵便带着陆涛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面前,正是将军府的会客大厅。
只见宽阔的大厅之中,正对着大门的主位之上,放着两张檀木大椅,此时正有一对年老夫妇端坐于上,厅内还放着两排檀木大椅,左右各五,此时却只坐着一位美貌少妇,其余九张椅子都是空着的,其后站立着一应仆人侍卫,足有十人。
高坐于主位的年老夫妇,正是百胜王朝镇远大将军,秦天德,而坐在他右手边的,正是他的发妻,林云巧,至于下边的美貌少妇,便是将军府少夫人,陆涛的婶婶。
秦天德年过半百,却仍如壮年,此刻端坐于上,却是腰板挺直,双肩平宽,毫无衰老之象,五官棱角鲜明如刀刻,眼神锐利如鹰隼,透着一丝锐利,一丝沉稳,浑身上下都蔓延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令人不敢直视。
而坐在他右手边的,正是秦老夫人,也便是陆涛的外婆。
秦老夫人有着女子少有的刚毅五官,隐然间透着几分凌厉英气,瞧见陆涛走进大厅,老夫人的眼中满是慈祥之意,温和笑着,神态安详,不住向陆涛点头示意。
陆涛昂首挺胸,径直走至二人身前,也不说话,泰然自若地站在堂下。
秦天德微微皱眉,双眼锐利如钩,上下打量着陆涛,见他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当即不悦道:“你娘便是教你这样面见长辈的吗?”
陆涛还未答话,一旁的秦老夫人却是瞥了秦天德一眼,没好气道:“有你这样和孩子说话的吗?也不担心吓着孩子。”
“孩子,你外公就这死脾气,你别管他,”秦老夫人看向陆涛,看着他一身破旧衣衫,面容清瘦,心疼道:“烟儿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也不让你穿厚点。”
陆涛看着素未谋面的两位老人,心中五味杂陈,自从陆娘离开将军府之后,便再也未曾回来,是以今天,还是祖孙三人的初次见面。
但是这初次见面,却注定是一次不愉快的相见。
“回老夫人,”陆娘已与将军府断绝关系,是以陆涛也不敢擅自认亲,只以老夫人相称:“我娘待我极好,从未委屈过我,您不必操心。”
“哼,”秦天德冷哼一声,眉头越皱越紧,语气越加凌厉:“说吧!你今日为何而来?”
“我今日前来,只为两件事,”陆涛扭头看向秦天德,毫不避讳地迎上了他锐利的眼神:“第一件事,便是想问老将军一件事。”
秦天德一愣,道:“你说。”
陆涛面色平静,眼神却是愈发凌厉起来:“敢问老将军,自己的亲生女儿在雪地之中长跪不起,您是如何能安坐府中,悠闲度日的?”
此言一出,场内之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地看着昂然而立的陆涛。
此话虽然没有不敬之语,却有十足的不敬之意,而秦天德贵为镇远大将军,手掌数十万雄兵,便是一些皇族贵戚都要对他礼待三分,又有何人敢当面对他如此不敬过?
秦天德面色渐冷,目光极其凌厉,犹如刀锋出鞘:“她与我早已断绝关系,纵是她死了,又与我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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