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者情况怎么样?”
“非常不好,三度烧伤,面积目测不会小于百分之七十,四肢多处有复合伤,且已经陷入休克。”
“那个小男孩呢?”
“他没有大问题,就是中途吸入了少量的浓烟,意识非常清醒。”
“那也不要掉以轻心,好好检查。”
……
身下的担架有些摇晃,邹禾在半梦半醒间听着这些对话,神智越来越清醒,但全身一点也动不了。
那个三度烧伤的伤者……是指我吗?
这样的话……那个小男孩又是……
对了,是救我的那个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他只吸入了一点浓烟……听这些大夫说的……应该没事吧?
他……他看到我的样子了吗?
之前那块铁板砸到了我的脸……我……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会不会很丑?
他看到了吗?
看到了的话,会因此讨厌我,害怕我吗?
不要……呜呜……不要看我的脸……
拜托了,请你……不要……看我的脸……
拜托了……
在混沌的时间中,意识再次变得模糊,然后她又一次睡了过去。
在朦胧中,依稀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由远及近,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是那个男孩的声音。
“怎么还不醒呢?你昏迷的时间可不短了。”
“唉,这些该死的大人,要不是他们拦着,我本来可以更早把你救出来的。”
“这样你也不至于被烧伤的这么严重了,现在可好,变成这样。”
男孩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有个和你同龄的妹妹,我一想到你的事如果发生在我妹妹身上,我就觉得太可怕了,简直难以承受,相信你的亲人现在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所以,为了不让他们难过,你也应该早点好起来啊。”
嗯……
邹禾在心里默默的应和着,但身体仍像个不受自己操控的人偶,不能做出一点回应。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昏了多久,意识也断断续续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每次似乎都有一个熟悉的男孩子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的诉说着什么。内容多是一些单方面的安慰,即使从来得不到她的回应,也仍然热情不减似的。
“喂,你当时是什么心情呢,正常的女生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很害怕的吧。”
“但我在你眼里看到最多的却不是这些,你的表情明明很茫然和空洞,但却让我觉得,你在求救----向我,向每一个路过的人。”
“这种求救不仅仅是把你从火灾中就出来,更是一种灵魂上的求救。”
“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如果没法在这件事情上帮你,就算我现在救了你,将来有一天你还是会死。”
“这种直觉非常强烈,强烈到让我无法放着你不管。”
“这也是我现在还在这里的原因。”
“我说这些,你抵触吗?”那个男孩说到这里时,突然笑了一下:“抵触也没办法啊,我总不能放着你这样的人不管。”
“你已经处在毁灭的边缘了啊。”
在朦胧的意识中,邹禾一时间无法判断这个男孩所说的话里的意思,但却觉得胸口似乎有种热流冲了上来,鼻头有些发酸。
但她依稀听过来换药的医生说,自己的泪腺已经在这场火灾中被烧坏了。以后,大概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你有心事吧,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心事。”男孩继续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似乎活的很累。”
“到底是什么事呢,等你醒来后,能告诉我吗?”
能……能的
邹禾在心中默默的回答。
“不过,现在有个挺严肃的问题。”
嗯?
“你的容貌在这场事故中被摧毁的有些严重。虽然我已经在和医生协商植皮的问题,但就算这样,也没办法完全恢复之前的容貌了。”
“我知道容貌对女孩子有多么重要的事,这都是我那个捣蛋的妹妹给我灌输的。”
“这就是我在这里的第二个理由了----为了阻止你因为这件事想不开而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可能我有些不太会安慰人,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心平气和的接受它,然后好好的活下去吧。”
“我知道这很难,事实上,我也不一定能做到。但等你醒了,我可以陪着你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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