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两畔,杨柳青青,天朗日清,和风送闲,正是一派好风光。[..]
明丽的春光洒在河面上,漾起了阵阵金色的涟漪,水波悄然摇动着船只,拍打着河岸,仿佛正在鸣奏一曲江南小调,尽显悠闲之意。
一艘画舫,正静静的停靠在水地方。
画舫这东西,在江南水乡可谓习以为常,不过在北方却不多见,只要太液池里有那么几艘,是供皇帝和后妃们赏玩的。
而运河,则是京城附近,最为繁忙的水上枢纽,纵有达官贵人想沿河赏玩风景,也不能够搞来这么一艘大画舫,而且还大咧咧的停在河中间。
换在往常,这艘不合时宜的画舫一定会招来众多路人的强力围观,声讨斥骂者一定也少不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此刻河岸上虽然也有人,不过却没谁敢向画舫方向张望,这些衣甲鲜明的军士,都是背朝画舫,警觉的望向周围。纵有那么几个不安分的,也只能是趁着没人留意,偷偷回头张望两眼而已。
不断盯着画舫看?不要命了?要知道,眼下,天下最尊贵的一群人,可都在下面呢!其中包括了皇上,两位阁老,六部九卿,侍郎御史,还有一群佛道高人,用个大逆不道的说法,要是有人把这艘船给弄沉了,大明朝局立刻就会崩溃,整个天下都要堕入乱战当中。
这种可怕的事情当然不会发生,京畿周边如今都曾经戒严。宣大、蓟镇等边防重镇也接到了圣旨,军将们凛然奉令,严防死守,不给鞑虏任何可趁之机。
凡间的敌人,是不能够要挟到这里的,最大的要挟,是天劫!
这些尊贵的人物。正是为了以防万一,故而才到了这个远离京城的地方。在船上落脚,异样是为了以策万全。
此次天劫由金丹惹起。按照五行生克的规律,来的很能够是雷火之劫。异样依此规律,水上是最安全的地方。火克金。水克火,就是这么个道理。
军士们也很认可这个道理,所以,护卫的队列离河岸相当之近,为了争个最靠里的地位,众兵争得头破血流,甚至还发生了多起斗殴事情。
离得越近,就越方便跳水,雷火来临的时分,就越安全啊!
不光是他们知道这个道理。呆在城里没走的百姓也知道。最近,城里的陶瓷匠和木匠都很忙,水缸、水桶、水盆,甚至连马桶都曾经卖得脱销了,就是由于水克火这个说法。
人们都揣摩着。万一老神仙顶不,大伙儿只能自给自足,到时分大人钻进水缸,小孩钻水桶,也不失为一条生路。至于水盆什么的……人的确钻不出来,但好歹也能点缀水不是?到时分往身上一泼。没准儿也能多挣几分生机啊。
相较于小民小兵们的愚笨和盲从,船上的大人物们就精明多了。
除了嘉靖帝之外,这船上就没几个置信有天劫的。练个丹就能遭来天劫?邵元节在京城呆了十多年,练了有数丹药了,京城不还是好好的?纵说邵某法力不济,道行浅薄,可集腋成裘,怎样也得见点端详才对吧?
可是,这些年大明虽然天灾不断,但京城却不断风调雨顺,安泰得很,天劫之说,实属荒唐。
可还是那句话,不管事情有多扯淡,只需皇上认可,大伙儿就得仔细对待。
想反对?可以!不过不能拿圣贤大义当凭据,只能从神道方面想办法;想支持则比较容易,推波助澜就可以了。
比如张首辅做的就很好,官方谣言乍起,还没有定论的时分,他就把家人大张旗鼓的送出了京城。朝中大臣都明白,老张这是为致仕做预备了,可普通民众不知道啊!他们只当首辅大人带头开溜,要从天劫下逃出生天呢。
首辅都带头跑了,谁还有心思再争论不休?自家早做打算方是正理。
彻底丢了言论争场,清流们也不气馁,眼下成绩的中心不是言论,而是所谓的天劫,实践上的障眼法。只需能窥破其中玄虚,再找个不怕死的把事情捅破,就算皇上嘴硬不认账,心里也会生出芥蒂来。
没了圣眷,一个神棍还有啥可怕?
怀着这样的心思,朝臣们的留意力都很集中。
大道士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有数的目光;一言一行,则是被众人熟于胸,并反复揣摩琢磨,从某种角度下去看,他也算是享用了一把圣人的待遇。
“陛下,时辰将至,您还有没有什么吩咐?”刘同寿穿了一件八卦道袍,身后楚楚还是当初去余姚骗人的那身打扮,独一的不同,就是女孩手里捧了把桃木剑。这还是刘同寿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看得嘉靖也是一阵眼皮子乱跳。
“嗯。”嘉靖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突然指着船舷问道:“那里是在做什么?”
刘同寿叹了口吻,一脸的悲悯之色:“虽然师父他老人家以慈悲为念,不惜己身,来挽救苍生,但雷火天袭,乃是天威,他一介散仙,纵有些法力,又怎样抵挡得?若有个万一……我师徒不过山野闲人,纵死亦无大碍,万一若是惊了圣驾,却怎生是好?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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