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太太的语气很突然:“不是温尼涵。”
看仔细了,同顾长生在一起的女子果然不是温尼涵。
“很像,但不是她,”她说:“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还闹了很大的笑话了。”
“是,太像了,”张铭说:“要是不这么仔细看,连我也会弄错了。”
照片上的妙龄少女,正在与顾长生在泳池边嬉戏,看上去两个人都很开心,一瞬间,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照片上的女子不是温尼涵。
“这是谁?”张铭问。
“我也想问你。”
“我不认识她,”张铭点了一支烟。
“她也是做生意的.......”顾太太说着说着,脸色越来越暗淡,越来越没有光彩,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张铭不确定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比自己都还厌世,还要无奈,莫不是一口真气儿吊着,他保证她连明天都活不过。
“顾太太,您带来这些照片是想做些什么,只是为了证明温尼涵的清白吗?”
“我当然知道家事应在家中解决。我听过顾长生与温尼涵的故事,我不要相信,也不愿相信。可能是我自欺欺人,你看他的情人,跟她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他说他永远不会忘记温尼涵,永远不会,你看,青梅竹马的爱情永远都是青梅竹马,而我充其量也就一个局外人。”
“温尼涵?顾太太,您呀,就是想多了,您总是喜欢把您先生的这份殊荣归于温尼涵,可您知道,得到顾长生的并不是温尼涵,是您,您应该知足常乐,而不是揪着时间的尾巴在这儿寻找丈夫外遇的蛛丝马迹,这不是给您自己添堵嘛。”
顾太太绝望地说:“是温尼涵,是温尼涵,是温尼涵。”
张铭不禁有点生气,这位富贵太太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总是喜欢揪着另一半出轨的事情不放,他们这是怎么呢?
她手中一定还有更加亲密的照片,但这明明不是温尼涵,照片中的少女看上去水灵灵的,这才符合顾教授的口味儿,怎么能把温尼涵这种少妇级别的与她们相提并论,张铭不敢苟同。
她气急攻心,硬是要把帐算在温尼涵的头上,张铭很是庆幸,温尼涵并不在家。
“你打算怎么做?”张铭问。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是我,我会离开顾长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把儿子照顾长大成人即可,绝不受这种冤枉气。
“我已决定与他离婚,”顾太太说。
“那为什么还来这里找?”张铭问。
“我远嫁他乡,这种肮脏事儿,我不能当面父母亲倾诉,身边的那些阔太太们,还嫌太闲了,遇到点芝麻大点儿的事儿,定会整出一出好戏,恐怕到时候更不得安宁。但是我讲给你听,就不一样,最起码你们也是受害人,不会把这种肮脏事儿,拿出去谈天说地,这不是有辱名声嘛。”
他黯然低下头。听起来很荒谬,但顾太太的遭遇确实,让他无比心疼。
雨一直没有停,天色暗得像晚上十一点。她并没有哭泣,像是被顾长生压榨成XJ罗布泊现身的女性干尸一样,连点儿眼泪也出不来。
“很可惜,看得出他同她不会长久。”
“你怎么知道?”张铭问。
“这样的女孩子,就像是生产线上的可乐一样,遍地都是,何必为她终止一段婚姻,”她把这段关系分析的一清二楚:“但是事到如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到我身边,色衰而爱驰,男人的天性,底层女人的悲哀。”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她再一次打开手袋,一连取出三四只信封,递给张铭。
他只得接过,打开信封,抽出内容来看。全是同类型的少女,依稀看得出都是十五六岁时模样,一般的长头发,大眼睛,匆忙间可以乱真。
他从什么地方找来那么多像温尼涵的女孩子。
比温尼涵还要像温尼涵。温尼涵年老色衰,变了,她们没有。温尼涵长大了,她们没有。温尼涵已沧桑,她们没有。
顾太太说:“你明白了吧。”
张铭点点头。
“我不得不与他离婚,我可不想一生都活在温尼涵的恐惧下,而温尼涵,她应当引以为荣,不是每一个女人可以获得那样的殊荣。”
张铭别转面孔,不知应该怎么想。
终于张铭说:“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顾太太却已经启门离去,只剩下一叠照片。
顾长生记忆中的温尼涵,不是现在的温尼涵,温尼涵记忆中的顾长生也不是现在的顾长生,这两个人都怎么呢,在无情的岁月中,竟如此惺惺相惜往日的那段回忆。
一阵雷雨风自窗外刮进来,把茶几上的照片刮得一地都是。
看着被风吹刮一地的照片,他并不想拾捡,只剩感动。
那一刻,张铭放弃了无所谓的挣扎,他不知道究竟怎么了?好像有些愤怒和躁动的种子在他一向懂事平静的内心萌发,挣扎着破土。
温尼涵搭周一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到都城的镇上,提着行李直接回到家里,衣服是张铭从未见过的姿色高领连衣裙,为了配裙子,温尼涵还特意绾了个松松的发髻。
紧跟着的还有另外一位男性。
他双手插在口袋,靠着门框,看着张铭。
张铭也看向他,他身上穿着当季最流行的招牌货,一股清秀的气质袭人而来。
他轻轻咳嗽一声:“好吗?”
听到这两个字,张铭浑身一震。
随即才注意到,这位先生比顾长生略微年轻,却有顾长生当年那股味道,一瞬间张铭的大脑就像是受到了脑震荡似的。
张铭当然认识这位先生,以及他的名声。
之后的事情,如世人所料,已是历史。
一个月后,温尼涵与陈先生去纽约结婚。
临走前,张铭特意问温尼涵:“你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你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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