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真道:“可不,黛玉弟弟是三岁死的;英莲也是三岁丢的;黛玉天生有病,其生死攸关的年份也是到三岁时面临抉择。结果,就在三岁这个劫数年,英莲失踪,黛玉的弟弟死亡,而黛玉选择了离开父母,来到陌生之地,也相当于选择了死亡。”
芸轩道:“我看咱们扯远了,黛玉的服饰之谜没还解开,又引出了‘病西施’死亡之谜。秋真,你别把咱们带沟里吧。”
秋真笑道:“是你扯远了。”
芸轩道:“还说黛玉的病,其实正是说黛玉的衣服。萨都剌诗曰:鬓翘如插戟,体弱不胜衣。我体会到‘弱不胜衣’这句话就是谜面,她比西施还病三分,怎么能堪当重衣。”
山岚道:“堪当重任好吧?和衣服有关吗?这算啥谜底。”
芸轩道:“不对,在所有人看来,黛玉之弱真是无法当得起衣服重量的,她就是一颗无依无靠的小草,你们以为呢?”
秋真道:“那又怎么了,我这里准备的衣服里,就有西施穿的萝衣,正所谓:邀人傅香粉,不自著罗衣。我来打扮她,黛玉的穿戴自然该是飘然若仙子。”
山岚道:“对呀,像西施这样的美人,穿什么都好看,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宝玉怎么关心黛玉的衣服呢?”
芸轩道:“你俩真笨,宝玉不嫌,但王夫人和凤姐就不一样了,二人就有一段对话,我学学,你俩琢磨一下,听好了:
“凤姐说:才刚带着人到后楼上找缎子,找了这半日,也并没有见昨日太太说的那样的。想是太太记错了?王夫人道:有没有什么要紧。(样子像很无所谓,没有就算了的感觉)。
“因又说道:该随手拿出两个来,给你这妹妹去裁衣裳的,等晚上想着叫人再去拿罢,可别忘了。她这里用了‘随手’二字,也有随意的意思。
“王熙凤忙道:这倒是我先料着了,知道妹妹不过这两日到的,我已预备下了,等太太回去过了目好送来。王夫人一笑,点头不语。
“她们一个笑,一个点头。一个提示,一个就说早有预备。二人是心照不宣吗?倒像黑话一样让人听不懂。为什么这里忽然插一段关于缎子的话呢?就说说我的直觉先:
“王夫人让凤姐找缎子,却并不说为何找,单就在咱们都关心黛玉穿什么衣服时提出这个事,就值得注意。莫不是说王夫人嫌黛玉穿得寒酸,才要给她做衣服?”
秋真道:“不排除这个推测。但黛玉什么出身?是侯门世家的独女,林如海是盐政御史,那可是肥差,说黛玉寒酸谁信呐。”
芸轩道:“有个细节你没注意吗?她的行李有多少没明说,可佣人只有两个,一个小的可怜,一个老的可怜,再加上黛玉病得可怜,将这三个人组合到一起,就是老弱病残的代名词。”
秋真道:“这个我认。”
芸轩道:“我是说黛玉的寒酸是相对的,相对于贾府的奢华,她就是寒酸的。刚才不也说过,黛玉进贾府不就用了‘收养’二字吗。”
山岚道:“对呀,黛玉真切地表现出寄人篱下的感觉,就是一只落地凤凰。”
芸轩道:“不信你看看黛玉和她母亲对贾府的评价,有三个地方黛玉用了‘不一般’三个字。第一次是听母亲说过,她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她近日所见的这几个三等仆妇,吃穿用度已是不凡了,U.knsh.何况今至其家。”
秋真道:“这点我认真研究过,到了贾府,她可开了眼。贾府的人可了不得,看宝玉和凤姐的穿戴,除了倭缎就是洋缎,就连丫鬟穿的都是绫袄罩青缎。贾府人又都是富贵眼。这么说来,王夫人看她寒酸,还真有些道理。”
芸轩道:“所以,细细体会王夫人和凤姐的语境,真是黑话。凤姐的话里,有些为王夫人打圆场的意思。你想啊,王夫人肯定知道这个寒酸的外甥女要来,就嘱咐凤姐找匹缎子,像是知道黛玉穿的一定不是缎子的,这就有些看轻的味道。因为让找的这缎子,很陈旧,像被压在箱底了,要不凤姐怎么这么难找,结果是没找到。当听王夫人说是给黛玉的,凤姐机灵得很,马上说早预备下了。
“此处恰有脂砚提示:余知此缎阿凤并未拿出,此借王夫人之语机变欺人处耳。若信彼果拿出预备,不独被阿凤瞒过,亦且被石头瞒过了。凤姐明显是在撒谎,其目的是为了帮王夫人掩饰对黛玉的嫌弃。”
秋真道:“算你说的对,那你感觉黛玉穿得有多寒酸?”
山岚走到衣服架子旁拿起一件:“我猜着了,黛玉的母亲刚刚去世,她的衣服肯定是素色为主,很素又很轻,又要有气质,就这件素色绣花斗篷或者是青色袄,白绫子棉裙或者是罗衣。不是说:罗衣何飘飘,轻裾随风还吗。搭配起来像不像仙子?”
芸轩道:“你又错了,曹子不提黛玉的衣服,肯定是不想让咱去关注黛玉衣服的颜色和样式,而是让注意黛玉为什么没有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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