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又一空壶被掷碎于地。
“酒呢?我的酒呢?给本王拿酒来。”李从嘉正醉意阑珊,肆意发泄着。
底下的侍女皆张口结舌,这几日,自李从嘉入住以来,他便终日与酒为伴,夜夜烂醉如泥,时而嚎啕大哭,时而放声大笑。屋内的名贵玉器,也不知被其砸碎了多少。
她们难以想象,眼前这个醉酒鬼,竟就是人们口口相传的,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那个安陵二皇子。除了李从旭,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皇,今日身体可有好转?”宣晔宫内,李从旭正跪于李焱床前,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歇息几日便好了。你弟弟呢?怎没与你一同前来?”安陵王焦切地四处张望。
“父皇莫要担心,从嘉久居塞外,一路赶回邺城,舟车劳顿,身体稍有不适,我已安排他前往南山别院休养调理。”不出李从旭所料,李焱一开口,便是再关心他那个优秀的弟弟。
“哎,这几年,着实让他吃了不少的苦呐。”安陵王心疼的道着“此番回来,你可得好生照顾好你弟弟。”
“父皇放心。”李从旭黯然神伤。无论他做再多,安陵王的眼里始终都没有他的位置。开口闭口,永远也只有李从嘉的名字。
“萧魏和北燕的战事,你们商议的如何?你和嘉儿是否已有决断?”
卧床休息这几日,除了牵挂李从嘉,另一件让安陵王费心费神的事便是这场战事。本是坐山观虎斗的安陵,如今也被迫卷入这场危险的战役中。
“回禀父皇,萧魏与我虽平日里冲突不断,但毕竟国土接壤,所谓唇亡齿寒,此战,若我等不出兵相助,只恐萧魏败后,北燕的下一个目标便是我安陵啊。”
“那你这便是要让我与那北燕为敌啊?”要与北燕为敌,李焱自是无比抗拒的。
“父皇,北燕王吞并天下的野心,路人皆知,无论我们是否相助,他们终将会与我们为敌的。”李从旭努力地解释着。
“嘉儿是何意见啊?”沉默片刻,李焱终于开口。
李丛旭脸色一沉,他已将缘由,利弊,悉数向父皇禀明,可不管他说的多么在理,父皇信任的始终都是他弟弟。
“他与儿臣并无异议,也支持派兵支援。”
“罢了,带兵的将领可有人选?”李从旭说的,其实颇有道理,而既然李从嘉也持相同意见,李焱便也不再坚持。
“从嘉力荐镇军大将军百里渊率兵,那是他儿时的故友,只是儿臣觉得百里渊尚年轻,恐有不妥。”
“就他吧,百里渊。吾安陵的年轻一辈,也该成长起来了。朕乏了,你退下吧,剩下的事,就都交予你打理吧。”
“然”李从旭告退。
退出殿外,李从旭的每一步都走的十分沉重。父皇的态度,让他倍感心寒。那个王座,他定要坐上,绝不能拱手相让。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不管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将李从嘉撵出邺城,赶往潭州软禁,这不过他计划的第一步罢了。
潭州这个地方其实离邺城并不远,大约也就三百余里。但这个地方气候宜人,冬暖夏凉,所以安陵皇室才会把南亭别院建于此。
之前,将李从嘉贬至塞外,李从旭便以为可从此高枕无忧。但塞外之塞毕竟离邺城相距甚远。“天高皇帝远”,他没法监管到李从嘉的一举一动。
而这些年来,偏偏李从嘉一心治军,在那荒凉之地,竟将烛龙卫带的有模有样,名声大噪。这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也迫使他不得不顺势将其召回,修正自己的错误。
可邺城,他也是绝不能让李从嘉待的。这里有安陵王和满朝文武,让他们每日接触,岂不是给李从嘉留下机会,伺机拉拢朝廷重臣?
李从旭思前想后,斟酌再三,才决定将其放在潭州,这里不像塞外之塞那般路途遥远,他还能将其牢牢地把控在手中,另一方面,这里不是邺城,人口稀少,除了南亭别院外,也只剩普通百姓了,将其软禁至此,才为万全之策。
李从旭向来谨慎,即使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他仍难以安心,在他眼里,此事关乎他将来的皇位,绝不能有分毫差池。
虽然,据侍女来报,这几日李从嘉终日借酒消愁,每日都伶仃大醉,就差抱着酒缸就寝了。但他还是隐隐地不放心,唯恐这一切只是李从嘉表现出来的假象。
李丛旭决定派一人监视他,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如此,才是万无一失。而那个人必须足够的智慧,更要对他百分百的忠诚,而他此刻,已然有了人选。
李从嘉遂唤一女子,至其跟前。
这女子着一身红裳,眉目如画,韶颜稚齿,正颔首低眉,跪于李从旭跟前。
“笙儿”李从旭低声唤着,伸手,轻柔地抚摸着她肤如凝脂的脸颊。“你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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