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残月当空,数片轻云飘着,阵阵凉风袭过,捎的远处的红杉林沙沙作响。
塞外之塞的城墙上,李从嘉倚着栏杆,手握一壶浊酒,对月独饮。他那席翩翩白衣上,星星点点的撒着淡淡的素晖。
“又对月独饮呢?”
一长发少年缓缓走来,皎洁的月光,映出他那俊俏的脸庞。
“这塞外之塞,清静悠闲,远离世事,你我二人在此逍遥快活,彻夜飞觥限斝,何不乐哉,每日闷闷不乐的作甚。”
“这塞外之塞,自打建成以来,整整数百年,安如磐石,在此驻守,就是挥霍你我二人的生命。”
李从嘉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双手紧紧的攒着。
“如今我安陵,土地贫瘠,国弱民穷,受尽屈辱。他北燕王吞并天下的野心,昭然若揭。百姓尚不能安居乐业,而我却还要在这不毛之地守护着,虚度光阴,教我如何开心。”
李从嘉愈发激动。双瞳胀的通红。
长发少年耸了耸肩“那还不简单,你下命令,我们即刻回城。”
闻此,李从嘉慢慢恢复了平静,缓缓低下了头。
“没有兄长的命令,我等不可轻举妄动。”
长发少年凑上前去,一手搭上了他的肩。
“我的二皇子呀,你哥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你我说的好听,是驻守塞外,说得难听点,那叫被贬至此。你连你的家长里短都处理不了,还谈何忧国忧民。”
李从嘉苦笑一声,不再理睬长发少年,而是怔怔地看着头顶高悬的玉轮。
这一天是春秋408年3月的一天,这一天,夜很静,月很圆。
长发少年见李从嘉不吭声,正欲继续呶呶不休,突然,不远处的红杉林里传来了阵阵骚动,在那片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向他们靠近着。
塞外之塞数百年来的宁静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李从嘉瞬间进入了戒备状态,双眼凝视着红杉林,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并旋即敲响了警备钟声。
伴着响彻云霄的钟声,城墙下,一队兵马迅速而井然有序地聚拢了起来。那是烛龙卫,李从嘉的亲军,也是整个安陵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个个都由李从嘉亲自挑选,亲自训练,人人皆可以一敌十。只可惜,因太子的忌惮,这样一支军队,竟只能驻守这塞外空城,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只是,当下,他们谁也不清楚,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未知带来的恐慌感,慢慢弥漫在将士们之间。
那阴影中的脚步声愈来愈清晰。李从嘉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内心的不安让他意识到,来者绝非善类,这恐是场硬仗。
遽然,一声响遏行云的嗥叫,由红杉林传出,划破长空。随之涌现的,是一坨巨大黑影,咆哮着,向着烛龙卫的士兵们,飞驰而来。
面对如此一个从未谋面的巨兽,即使是最勇猛的士兵,也都个个怛然失色,身子不受控的觳觫着。
未等士兵们反应过来,那黑影已然降临城下。
一只巨爪从空中划过,士兵们只感觉身上一阵冰凉,随即残肢横飞,血花四溅。几位将士瞬间殒命。空气中立刻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士兵们无助的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刀剑。
凄凉的月光下,李从嘉看清了那黑影的真面目,但却不敢相信,在他眼皮底下的,是一匹高九尺有余的巨狼,露着锋利的獠牙。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士兵们,他最引以为傲的士兵们,就这般如砍瓜切菜般,轻而易举的,成为了那巨兽尖牙厉爪下的亡魂。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发浓烈,城墙下,早已尸横遍野,满是残肢断臂。那巨狼,也被士兵的刀刃所伤,深红的血,从他那巨大的身躯上缓缓渗出。
然而巨狼并没有停下脚步,伤口反而使他变得更加狂暴,他肆无忌惮的在士兵中,撕咬着,拍打着。
烛龙卫的士兵纷纷丢盔弃甲,向城门逃去。这一刻他们战士的尊严与荣耀早被他们抛之脑后,这一刻,他们显得如此弱小无力,只能任凭那生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肆意支配着他们的大脑。
“弓来!”李从嘉呼啸着。
长发少年赶紧递上弓箭。
李从嘉瞄着巨狼,轻呼一口气,张弓搭箭,一支利箭飞出,直指巨狼而去,正中要害。鲜血瞬间迸出,巨狼哀嚎一声。
李从嘉并未停手,第二支,第三支箭相继射出,巨狼连中数箭,向后一个趔趄。他停下了残暴的行径,转而用他那泛着绿光的双瞳,凶残的看着李从嘉,和他身边的长发少年。
不知道为何,巨狼突然嚎叫一声,转身离去,巨大的身影,迅速钻入了红杉林,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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