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邪了门儿了,天气也变得反常起来,明明该是风清气爽的时候,偏偏阴雨绵绵起来,秋雨一下就是二十几天,雨下的倒是不急,却没有个停歇的迹象,密密的雨丝就这么淅淅沥沥的漫不经心的飘洒着,让人的心情变得压抑,变得烦躁,变得抓狂。也难怪老一辈儿人叫这样的秋雨为“秋傻子雨”。
这秋傻子雨的另一个特点就是静,既没闪电,也没雷声,就这么傻乎乎的下着,下的时候偏巧赶上农民的秋庄稼还没有收尾,无论是玉米花生还是大豆高粱,清一色的水淋淋,湿哒哒,直到花生成了灰毛老鼠,玉米穗子长了芽儿方才罢休。让烦躁不安的人们变得没了脾气方才罢休。
好巧不巧的,今年赶上了秋傻子雨,可把大伙儿给愁坏了,半干不湿的花生让人看着难受,盖起来的话,花生会发热闷坏,不该起来的话,会被雨淋坏,被水泡过的花生有股子怪味儿,是很难再卖好价钱的。有人可能会出主意了,那就将花生摊成薄薄的一层,用塑料布盖好,将塑料布四周支起来通风不就成了,可那样又会让大伙儿担心坏。这不,刚刚回到家里,就有人叫家旺的门,他家新买的塑料布被人给揭走了,没错,是有人将塑料布偷走了。
等家旺赶到地里的时候,地里的花生正在默默的忍受着雨淋。放眼四周,除了“沙沙”的雨声之外,再没有任何回应,家旺郁闷的将顶在头上的化肥袋子掷到地上,陪着自己的花生傻傻的淋着烦人的秋傻子雨……
“TMD,谁干的?”从不骂人的家旺也歇斯底里的发作了。
可是骂人终究是解决不了花生被雨淋的现实,冷静下来之后,家旺准备将花生暂时先摊开,在雨里淋着总比闷坏好一些,这或许是损失最小的解决方案了。
就在他在雨里忙活的时候,远远地传来几声闷响,像闷雷般的,透过层层乌云传过来,但家旺知道这是放炮竹的声音,“谁家有什么事儿了吗?”家旺漫不经心的想。
冒着雨干活儿,虽然雨并不大,可还是将家旺淋得透湿,甭提多狼狈了,看着本已半干不湿花生再次被雨淋,在雨中冒着丝丝缕缕的湿气儿,家旺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他无奈的摇着头,心里想着,花生壳肯定是要变黑的,只能够剥了卖花生仁了。
一阵的忙碌之后,家旺的脖子变得生硬,正当他直起腰喘口气的当口,惊讶的发现远远地过来三辆马车,中间的马车上蒙着篷布,家旺知道,这是送亲的车队,在他的家乡有个风俗,如果娶的是寡妇或是再婚女,是要在午后发亲的。
由于道路泥泞,这三辆马车行走的并不快,慢慢悠悠的顺着路,吃力的向着家旺这边过来了。等走近了才发现,前面赶车人的旁边竟是耀华,虽只是看到了背影,家旺还是认出了自己的表弟,他正打着伞,起劲儿的和车上的人侃着大山。
家旺的心里“咯噔”一下,“耀华……周庄……不会是……”家旺不敢往下想了,丢下手里的家伙,直奔马车而去……
家旺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马车前面,喘着粗气叫住了小表弟:“耀华,停……停一下……”
由于下雨的缘故,马车上的人有的头顶着化肥袋子,有的穿着雨衣,耀华则打着伞坐在车辕上,当耀华扭头看见家旺,忙喝住车,下来问:“三哥,怎么是你呀?”
家旺气喘吁吁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哦——我当时有啥紧急事儿呢,你这样子吓我一跳,知道不?”耀华依然改不了他那耍贫嘴的毛病:“下着个雨,你看你,表哥,咋啦?想改行劫道啦?今儿个你可劫不着钱啊,不过,你要是换身衣服,跟我走,劫顿饭倒是可以。”
“别贫嘴,说正事儿。”
“好好好,说正事儿,是俺村的建芳要再嫁,就是前面的闫村的,要不,你和我去蹭顿晚饭去……”
“啥?董建芳?”家旺瞪大了眼睛。
“是啊,咋啦?哎,你干啥去呀……”
家旺顾不得跟表弟说话,直接奔着中间那辆篷车跑过去了。
“建芳,弟妹”家旺喘着气拦下了篷车。
“哎,你干啥呀,讨喜钱呀?还没到地儿呢,再说也没你这么叫的呀。”赶车的以为家旺是晚辈讨喜钱的,漫不经心的说道。讨喜钱是当地的风俗,在新娘子下轿时,有些辈分小的人爱向新娘子讨钱图个乐呵。赶车的显然将家旺当成了讨要喜钱的晚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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