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地主晋级为小张飞之后,汉文在村里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日子过得相当完满。
只可惜,好景不长。
三叔只一句话,就把汉文从舒适区里给拽了出来。
一天下午,汉文、茜茜和七七照例在村里漫无目的地乱窜,被三叔喝住:“整天跟娘儿们粘在一起,真不像话。还小张飞呢,这样下去非变成娘娘腔不可。不许再胡闹了,开学了跟我到学校去长长见识。”
三叔是父亲的堂弟,虽只是个民办教师,却治学严谨,同时习得一身武艺,人称下山虎,是村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
因此,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村里,三叔都十分有威望。
现在他既然放出话来,看来上学这件事就已是板上钉钉,无法改变的了。
听了三叔的话,汉文是既羞且愧。羞的是当众被呵斥,而且这种斥责似乎还很有道理,难以申辩。愧的是自己的地位与三叔相去甚远,连那几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平时力挺自己的帮闲们,此时一个个都噤若寒蝉,都在附和三叔:“是该上学了,念书才是正事。”
羞愧之余,汉文不免心急如焚,想:我才六岁呢,去到学校会不会打不过别人呢?听说学校里主要比的是成绩,万一自己成绩很差怎么办?岂不是坏了小张飞的名头。
担心归担心,该走的想留留不住,该来了想躲躲不掉。
临近开学,茜茜的父亲把她接走,直接到县里的南风小学念书去了,这对汉文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茜茜离开后,汉文倒是清静了一段时间。闲极无聊,他开始偷偷翻开祖父的那本绣像版《西游记》,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由于小时候识了几个字,书中的插画又多,汉文倒也能囫囵吞枣地读下去。
刚读到孙悟空被压五行山那一回,就到了开学季。汉文只得收拾心情,跟村里的其他子孩一起,稀里糊涂地走进校门。
山村。
东风小学。
刚一入学,汉文就在校园里刮起了一阵旋风。
汉英自告奋勇,说:“小张飞,我在前边开路。”
汉雄不甘落后,说:“小张飞,我来给你断后。”
汉豪、汉杰也十分踊跃,争着说:“小张飞,我们在左右两边护法。”
后面还跟着七七,逢人就喊:“小张飞来啦,小张飞来啦!”
众人众星捧月一般拥着汉文,大摇大摆地在校园里游荡,惹得全校师生纷纷注目。别人越关注,他们越有兴头。
汉英成了大家的向导。
他指着那幢破破烂烂的砖房,说:“看,这就是教学楼。”教学楼分上下两层,共六间教室,楼上楼下闹轰轰的全是人。
汉英又指着教学楼前的一片泥土地,说:“看,这就是大操场。”偌大的操场上长满了枯草,实在是个肆意打闹的好去处。
过了一会,汉英指着那栋东倒西歪的木屋,说:“快看,这就是办公室。”
这时候,汉文看到三叔正走进其中的一个小房间,心里不由得为他担心起来:小破屋啊小破屋,你可千万不能倒塌了呀。
然后,汉英又指着木屋前面的一小块坑坑洼洼的泥地,说:“快看,这就是小操场。”这里寸草不生,到处裸露着跟泥巴颜色相仿的硬石,如果有人敢在这上面打架,非搞得头破血流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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