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略带甘甜的乳汁,仿佛在进食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吃饱喝足,汉文觉得一个人实在太孤独,想:要有家和家人。
西部的茫茫群山之间,出现了一栋干净整齐的木屋。这是一栋三进两间二楼一底的瓦房,它坐南朝北,方方正正,像极了一只大大的火柴盒。
木屋的左边是独立的厨房和厢房;右边是独立圈舍与厕所;前边是一个长方形的庭院;后边有一方不大不小的鱼塘。
这就是汉文的家了。
家里坐着一个须发雪白的老爷子,摇着一把旧蒲扇,嘴里尽哼些常人听不懂的古老歌谣,兜中的旧皮夹子里总能掏出几个叮当作响的小钱,不用多说,这就是祖父。
那个做事风风火火的壮汉,整天忙进忙快出忙里忙外的,一定是父亲。
那个矮小女人,慈眉善目一团和气,必然是母亲。
家里还有个充满活力的少女,有事没事总喜欢教汉文唱些土味十足的儿歌。比如心情舒畅的时候,就唱这首:
“弟莫哭,
转个弯弯就到屋。
我家餐餐白米饭,
别人顿顿吃苞谷。”
如果情绪低落,就唱这首:
“弟莫哭,
转个弯弯就到屋。
别人餐餐白米饭,
我家顿顿吃苞谷。”
叫她一声姐姐,大概是不会错的。
总爱在长凳上躺平的瘦弱男孩,整天无精打采气息奄奄,虽然不怎么招人喜欢,让他来做哥哥也并无不妥。
光有家人,汉文觉得还不够热闹,接下来又想:要有村庄和村民。
于是,村庄和村民也开始出现了。
村子以汉文家为中心,朝四面八方延伸开去,总共有两百来户人家。 .kansh
村东有所小学,小学门口有个小卖部,那是老大哥的产业。
村西的悬崖上建了一大一小两座庙宇,里面分别供奉着如来佛和观世老母的石像,守庙人是三叔公。
村南有棵千年古柏,树已枯死,徒然留下巨大无朋的躯干,上面密密麻麻的爬满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藤条。每到黄昏时分,就有乌鸦憩息其间,不时对着往来的行人聒噪。它们每叫一声,人们就得朝叫声的方向吐一口唾沫,说声“大吉大利”。
五婶子家就在附近,她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为增寿缘,居然认了古树作为自己的干丈夫。
村北有条小河,河边是口大井。井水昼夜不停汩汩往外冒,泉眼附近还有些透明的小鱼小虾。离水井不远的地方,住着七七一家。按辈分算,七七可是汉文不折不扣的侄女。为求安康,她拜了水井做干爹。
老大哥早晨要去庙里烧香拜佛,三叔公中午到小卖部买烟,五嫂子下午要去大水井挑水,七七傍晚要古树下打躬作揖,都要经过汉文家门口。
每回经过汉文家门口,大家都热情地呼唤:“汉文,汉文!”
听到有人叫唤自己的名字,汉文就像是大神收到凡人的祈祷一般,满心欢喜、浑身带劲。
然而,时间一长,这样的呼唤难免让人觉得单调乏味。
毕竟家人也好,村民也罢,都只是些凡夫俗子,汉文对他们自然也不能要求太高。
为了满足日益增长的欲望,汉文决定把目光投向人性的阴暗面,想:要有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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