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叔宝指挥三百多人在土坡上勉强排出一个外凸的厚实弯月防守队形,由赵志敬、寇仲、孙升带领一队战兵顶在中间最前方,这也是接下来隋军攻击的重点.马首寨的人分列两翼略靠后,秦叔宝带着自己的五十人小队站在坡顶上策应支援。趁着隋军准备的时间,秦叔宝不断地向诸人尤其是马首寨的嘱咐接下来战斗中需注意的事项以及各种号令代表的含义。
隋军乘坐艨艟不断上岸,远远的赵志敬看到一个满脸胡腮老将正要从五牙大舰上下来,几个校尉拦阻纠缠一阵,那老将表情渐渐恼怒,猛地挣开手下校尉们的阻拦直接跳到艨艟上,大声呼喊几句,艨艟向着虎儿岛驶来。
赵志敬收回目光看向两边的寇仲、孙升,低笑道:“怎么样,害怕吗?”
孙升满不在乎的摇头道:“不过是一群水军罢了,小意思,当年在张大帅麾下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
寇仲看着对面森严的兵锋吁了一口凉气,不甘示弱晃晃手中长刀:“我可是高手,怎么会怕了他们?”
赵志敬点头道:“小心些,跟在我身旁别掉队,我会照顾你们的。”
此时岸上已经聚集了近三百名隋军。老将站到前方向土坡望了望,似乎对水寇们排出似是而非的阵型轻蔑至极,他回头吆喝了几声,隋军没有继续等待后面的源源不断上岸的部队,排着整齐的队形向土坡逼近。
并不是说隋军大意,这时候的义军叛匪除了瓦岗军、江淮军几只精锐外多是乌合之众,靠人数和四处流窜作乱,动辄数千上万听起来吓人,实则大部分都是缺乏战力的老弱妇孺,经常被少数官军一冲就散。譬如大业九年,婓长才、石子河率两万叛军攻打历城,时任齐郡丞的张须陀来不及征召军队,带着五名手下就敢出城与婓长才部鏖战多时,一直坚持到援军赶来。若非刚才码头一战水寇们的表现不俗,李洋甚至都不会带这么多人上岸。
秦叔宝反身对着战兵们大声笑道:“崽子们,看到没有,我们命好碰到一条大鱼,那老头能指挥五牙大舰至少也是个偏将军,说不得还是郎将之类的。哈哈,若能擒下他,这辈子就有你们吹嘘的了。”
众人的神色更加紧张惶然,郎将可是朝廷的四五品大官,自己这些人平日能见到的不过是些税吏捕头,顶多县令之类的七品已经够兴奋一阵子了。
秦叔宝骂道:“不成器的东西,看不你们吓得。他不也是两条腿一个脑袋吗?身上还比你们多长了一块不成?没卵子,老子当年带兵东征西讨,什么将军、天王、国公,灭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听起来名头越大越吓人的,其实肚子里越草包、越无能。看他们一个个肥头大耳、老弱病残的模样,除了赌就是嫖,再欺负欺负小老百姓,哪里会做其他的?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得待会上阵血气上不来自己就翻过去了,你们是群娘们儿吗?”
众人被他说的面红耳赤,甚至有几人发出一阵哄笑声,神情明显放松许多,再看对面的隋军时也少了几分畏惧之情。
赵志敬心里暗赞,盛名之下无虚士,短短几句话就鼓足了士气。秦叔宝能位列凌烟阁在练兵带兵确实有一套。梁山寨现在的五位头领中,他是最没架子的一位,谈笑粗俗幽默,不忌荤素,这短短五六日已经和山寨众人打成一片,很得人心。
双方渐近,互射箭雨稍作试探,隋军迫不及待的开始冲锋,秦叔宝神情一整,肃然而立,大声吩咐几句,中间战兵们握紧长矛刀枪顿在原地,虎视眈眈的看着对方,两翼缓缓的压向前方。
当先一排隋军冲到,四五支长矛攒刺而来,赵志敬尚是首次置身战场,心神古井般没有丝毫波澜,感知倏忽放到最大,听不到任何声音,又像没有一丝声音能漏过他的灵耳。体内真气则以比平时快上数倍的速度在运行,相比下,敌人的动作显得如此缓慢。赵志敬清楚掌握到每枝长矛所取的角度和到达的时间先后,一切似乎尽在掌控之中。
这种奇异之极的感觉是平常难以企及的,赵志敬舞动长剑,准确的把所有长矛格开顺带打歪两支刺向寇仲的矛尖,紧接着剑刃反撩划过身前两名隋军咽喉。这一切他做的有条不紊,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但却无一人能避过。
“嘿”,孙升长矛闪电刺入对面一名隋军胸甲当中,眼见侧方一柄长刀劈来,孙升大喝一声,奋力将隋军尸首挑到半空挡下,呼呼,又是两支长矛趁机刺来孙升再也无可躲避。旁边赵志敬健腕一翻,运劲拨开刺来的两枝长矛,反手一拳轰在侧方隋军胸口,打得对方往后栽倒,溅血气绝。
隋军的攻击很是凶猛,绵延不绝次序有致,默契的配合远远超过训练尚短的战兵们,纵使仰攻此时也占尽上风。第一排的战兵们招架不住死伤惨重,阵型几欲被搅乱,赵志敬长啸一声,身形晃动不退反进,剎那间再无外物浑忘了生死,在这鼎沸混乱的战场中到处游走杀戮,虽面对以百计的敌人和明晃晃的刀枪剑矛,仍是一无所惧,所到之处杀的隋军人仰马翻。同时在秦叔宝的大声号令下,两侧马首寨的人加快了前进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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