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彭豹却不敢轻视这一刀!夜巡风的这一刀已是力量与速度结合到一起的极致!
这一刀没有变化,但却已经穷尽了所有的变化!
这一刀看上去极慢,但其实已快到了极致!慢,只不过是因为太快而让人的眼睛产生的错觉!
这一刀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变化,但彭豹却已看出,这一刀每递出一寸,其刀尖至少也变幻了十多种方向!
没人能形容这一刀的速度与力量!
当夜巡风发出这一刀时,彭豹已经知道,他已败了!
没有人可以抵挡住这样的一刀!
刀光划破了彭豹的刀势,彭豹手里那原本只剩不足三尺的断刀再一次被人斩断。刀光没有任何的阻拦,又落到了彭豹的胸前!
这一次,彭豹不再后退!他知道,自己又将败在夜巡风的刀下。从此,他将再也无法胜过夜巡风。因为,他不可能挡住这一刀。
所以,他用他的胸膛迎上了这一刀!
当刀光穿透他的胸口时,他的脸上没有痛苦,没有失落,也没有仇恨,有的反而是一种释然!
夜巡风并不知道彭豹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从彭豹这一刻的眼中看到了解脱。
鲜血已从彭豹的胸口和口中流出,彭豹望着夜巡风,用他最后的一点力气轻轻地说了一句,“小心……”
彭豹的身体已经倒下,在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之前就已倒下。
而当夜巡风发出这一刀以后,他也变得极其虚弱而疲惫,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需要以刀杵地才能支撑起他的身体。
显然,这一战夜巡风胜得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轻松。
虽然,夜巡风从头到尾都只出了一刀,但这一刀已汇聚了他自身所有的智慧、精神、力量和气机,这一刀已是他体能所能达到的极限。况且,他的身上还有二十多处刀伤。
现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可他却没有任何的时间喘息!因为,夜巡风已感到他的身后有两道极为凌厉的杀意出现!
夜巡风来不及立时转身,只得身形急速前窜的同时,回身挥刀迎击。
“咣”的一声,只听见两件铁器交击时发出剧烈的响声。夜巡风借势脱身,已退到了一丈以后。而夜巡风刚才所处的位置,却站着两名黑衣人。
这两名黑衣人穿着打扮几乎是一模一样,皆是紧身劲装却又在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黑袍,看上去显得格外臃肿,掩盖了他们原本的身形。他们的脸上还戴着一块黑巾遮住了脸,仅仅露出了双眼,显然也没有人能看清楚他们的样子。这明显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们除了身高略有区别以外,仅能从他们手中的兵器辨别出两人的不同。其中身高略高一人左手持一柄出鞘的大汉制式环首刀,显然,他就是曾杀死国师的那名神秘的左手刀客;另外一人身高略低,可他的兵器却极为诡异,竟是在双手之上戴了一双用纯钢打造而成的钢爪。
夜巡风虽然久居大漠边关多年,但他对中原武林却并不算陌生。凡是江湖中已成名的高手,又或是他们使用的兵器,夜巡风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绝对略知一二。
可夜巡风却从未见过这种兵器,更是从未听闻江湖中有关于这种兵器的招式和功法!
这名手戴钢爪的黑衣人的武功一定极其诡异和罕见,十分难以应付。
这两名黑衣人当然高手!
不仅是高手,还是专业的杀手!
真正的高手都知道,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敌意的时候,就会产生杀意!但这份杀意却绝不是任何人都能够感知得到的,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感知得到。夜巡风当然是高手!但从他来到此处以后,一直到他与彭豹分出胜负生死之前,他都未在这附近感受到任何的杀意。
显然,这两名黑衣人是在夜巡风来到之前就已埋伏在了此处。他们当然也知道夜巡风定然可以感知到他们的杀意。所以,他们自始至终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对夜巡风产生任何的敌意。直到夜巡风杀死彭豹以后,处于最虚弱的时候,他们才选择出手,这才展现出自己的杀意。
只可惜,这份杀意还是被夜巡风感知道了。而且,夜巡风的反应也实在是太快了一点,夜巡风在面对绝境时所展现出的爆发力也实在是太强了一点,这才让他们的偷袭落空。
当然,这两名黑衣人也只是能做到将杀意暂时收敛,还不能将杀意完全抹去。但就算是这样,这两名黑衣人也绝对可以算是杀手之中最顶尖的存在了。要知道,夜巡风已算是练刀的绝顶天才。他自幼在沙漠之中磨砺刀法,当他刀法初成之时,浑身杀意外放,无法收敛,他也是花了三年多的时间才能做到将杀意完全褪去,从而洗尽铅华。这两名黑衣人又怎么可能和夜巡风一样,能够真正做到淡看江湖路,静心洗凡尘呢?
两名黑衣人一击没有得手,倒也不再急着继续出手,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因为他们知道,夜巡风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刚才的偷袭既然没有成功,现在若是再出手,夜巡风必犹如作困兽之斗。到时,即使他们能将夜巡风击杀,也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反而若是这样僵持下去,夜巡风的伤势和状态也不可能短时间就恢复,等到夜巡风的气势再而衰三而竭的时候,那时将是他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黑衣人不动,夜巡风自然暂时也不会动,他正好趁机平复下身体内动荡的内息。
钢爪黑衣人看着一丈之外的夜巡风,笑道:“夜公子刀法绝世,没想到面对危险时的应变反应也是如此的迅速冷静,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夜巡风也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微笑着回道:“两位能将杀意内敛,对出手的时间把握也是准确至极,这份隐忍和冷静,在下也是佩服得紧。”
现在,相互之间明明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可夜巡风和钢爪黑衣人却仿佛是朋友一般,寒暄客套了起来,这场面实在是显得有些诡异。若是此时被人撞见,只怕还以为他们的多年未见的好友,在此叙旧呢,又哪知他们二人现在各自心怀目的,言语之间只不过是尔虞我诈罢了。
只听钢爪黑衣人又道:“哪里哪里,些许微末伎俩,让夜公子见笑了。倒是夜公子,为了一名毫不相干的哑女,居然以身犯险,这份大义实在是让人钦佩。”
夜巡风本就是为救花曼前来,但他在之前面对彭豹时,两人却对此只字不提。
夜巡风不提,当然是因为他不能在面对彭豹这样的高手时分心。否则,他到时候不仅不能救出花曼,还可能因为战意削减而溃散,导致自己失去战心而未战先败,更有可能死于彭豹的刀下。
而彭豹不提,则是因为他内心的骄傲和他对刀法极致追求的执着,他必须要堂堂正正地战胜夜巡风。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自己心中的禁锢,在刀法上更进一步,将来才有机会超凡入圣。所以,彭豹不提,是不屑于在心态上占了夜巡风的便宜。否则,他即使胜了夜巡风,也胜得不光彩,不公平,那他今生将永远也无法在刀法上再进一步。
钢爪黑衣人此时提及花曼,显然是想扰乱夜巡风的内心,让其心存顾虑,削减其心中的战意。另外,钢爪黑衣人显然也知道,他们现在虽然有将夜巡风击杀的把握,但夜巡风若是执意逃走,他们也不见得能将其留下。所以,这也是在提醒夜巡风,花曼还在他们的手里,好将夜巡风困在此地。
夜巡风也自然明白钢爪黑衣人的险恶用心,但他却又不能逃避。若是没有对方提及花曼,他还可以专心应战,但既然对方已经提及,那他不得不先确认花曼的下落和安危。
夜巡风脸色不变,继续道:“二位实在过谦了。以二位的身手和见识想必也知道,以夜某之能,现在想要胜过二位,实在是极为困难。但夜某若是执意要走,只怕二位也不见得能将夜某留下。不过,夜某始终念及花曼姑娘的下落与安危。不知二位可否先让花曼姑娘现身,也好打消在下的疑虑。”
钢爪黑衣人淡然一笑道:“这是自然。”说着,便向身旁的持刀黑衣人递了一个眼色,持刀黑衣人立时将手指放入口中,吹起了一道尖锐的哨声。
果然,在远处的沙丘之上出现了两匹骆驼,其中一匹骆驼的背上,正是一名身着黑衣,头戴面巾的女子。夜巡风虽看不清这名女子的面容,但她确实穿着花曼和明月公主分离时换上的外衣。花曼全身都被绳索捆住,她身旁的骆驼上还有一名马贼,正手持持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显然,只要夜巡风稍有动作,对方便会选择立即灭口。
看到花曼的出现,夜巡风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结果就是花曼已被黑衣人他们灭口,到时他所有的行动都将变得没有任何意义。还好,黑衣人他们还想留着花曼来牵制他,虽然这让夜巡风陷入了两难,但终究好过他们已杀了花曼。
这时,钢爪黑衣人又笑道:“夜公子,现在可否动手了?”
显然,夜巡风现在身受重伤,且暂未恢复,他们又利用花曼扰乱了夜巡风的战心。此时,就是他们认为可以出手将夜巡风击杀的最好时机。
夜巡风又将如何应对?
夜巡风离开营地时还是清晨,现在已是巳时。
太阳已经升起,高悬于东方的天空之上。阳光已不算和煦,正是毒辣而刺眼的时候。
夜巡风离开营地时,并未和任何人告别,包括苏南星也没有。营地里的众人也并未出来送行,只因他们知道,这一战是属于夜巡风和彭豹的,没有人可以插手,也没有人能插手。况且,临战之前送行也并不吉利。众人只能默默地望着远方,那是夜巡风和彭豹决斗的方向,等待着夜巡风的平安归来。
可他们还未等到夜巡风归来,却等到了敌人发起的冲击。
敌人自东方出现,伴着刺眼而灼热的阳光,令众人难以直视。
敌人是一群数量并不算多的马贼,最多不过五十多骑。但正是这五十多骑的马贼,居然向将近两百人的营地发起冲锋!
守卫的汉军发现这群突然出现的马贼之后,也早已列下阵形严阵以待。只等张将军一声令下,他们即可发起冲锋,将眼前的这群乌合之众击溃。我大汉自建国以来,之所以可以纵横大漠,威震匈奴,靠的正是我大汉的铮铮铁骑!
可张将军实在想不明白,难道就凭这五十骑的马贼,敌方就想吞下他们这将近两百战力的队伍?这就是来自敌人最后的绝杀?
要知道,他们这接近两百战力的队伍里面,抛开葛老的商队护卫不谈,也还有三四十名鄯善国的护卫亲军和大汉一百名精锐铁骑。仅仅这五十多骑的马贼,还不够大汉这一百多骑兵一个来回冲杀,就可屠戮殆尽的。就算是大汉的骑兵不出手,相信仅凭阿部将军和他手下的鄯善国护卫,也可将对方完全吞下。他们究竟是哪儿来的自信,居然就凭这五十骑马贼就敢向我方发起冲锋,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难道,敌人还有什么别的阴谋,又或是他们还有其他人马埋伏?
可张将军紧紧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等了许久,直到这群马贼都快要冲入汉军的一箭之地时,都还未见有其余的埋伏出现。难道,敌人的绝杀真的就只靠这眼前的五十多骑马贼?
张将军不禁怒气横生,我大汉天军威震西域和匈奴数百年,还从未如此被人轻视过。敌人竟然想仅凭眼前这五十多骑的马贼就想吞下众人,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就在张将军正准备下令,将要发起攻击,给这帮狂妄无知的马贼一点惨痛的教训之时,异变突起!
那群马贼仅仅冲到了汉军射程边缘,便停了下来,一字摆开,横向面对众人的营地。这时众人才发现,这群马贼居然人人手持火把。之前众人并未发现,只因阳光实在太刺眼,再加上火把的火光被烈日的阳光所掩盖。马贼们早已纷纷取出箭矢,箭矢上绑着异物,他们用火把将异物点燃,箭上冒起了阵阵浓烟。
马贼们张弓搭箭,只听一阵呼呼的风声中,那带着浓烟的箭雨已铺天盖地地向着众人的营地方向射来。可汉军骑兵的射程已可算当世最远的覆盖距离,难道这群马贼竟比汉军骑兵的射程还远,他们想在汉军射程之外仅用箭阵就将己方这将近两百人射杀?这不是开玩笑吗?
果然,马贼的箭雨仅在汉军身前就已落地。众人不禁疑惑,这群马贼究竟想干嘛?
还是张将军经验最为丰富,看到敌人那箭上的浓烟便已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大声高呼道:“不会,这浓烟有毒!赶紧闭气!”
可此时,那滚滚的浓烟已向众人的营地快速袭来,转眼间就已将穿过了汉军的防线,向营地之中飘去。
那群马贼射过一轮带着毒烟的箭雨后,接着又是第二轮,w.uksh.cm 第三轮毒烟箭雨袭来。
沙漠由于地理形势的原因,风向均为偏东风向。特别是众人现在已接近沙漠的边缘,风向便是正东风。这群马贼出现的方向正是正东,而汉军的营地正好处于西方的下风口。
众人听闻张将军的大喊时,便已赶紧掩住口鼻。但众人能闭气一时,又哪能不换气呼吸。随着马贼一轮又一轮的毒烟箭雨袭来,毒烟快速向整个营地蔓延。所有无法继续闭气的士兵,都已在这毒烟的笼罩之下开始倒下,呕吐,甚至昏迷!
毒烟继续蔓延,顷刻之间已将整个营地都已覆盖,场面变得极为混乱。除了明月公主和极少数人一直躲在帐篷里逃过一劫以外,其余的人全都受到了毒烟的侵袭。鄯善国的士兵和商队的护卫本就处于汉军防线的后方,他们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也都纷纷中毒,众人已经开始向营地之外逃去,只有尽快向南面和北面逃出毒烟的笼罩范围,才可有机会逃出生天。仅有少量的运气好的大汉骑兵,随身携带着水囊或酒囊,将遮蔽风沙的面巾浸湿后捂住口鼻,这才幸免于难。其余的人自然也想用这个办法,但终究无法长久闭气,还未等找到水囊,便已吸入了毒气。
此时的营地,所剩战力已十难存一。
原来,这就是那股隐藏在背后的神秘势力的依仗,这就是让他们拥有绝对的信心和把握吞下这支将近两百人队伍的原因。这真是一条阴狠毒辣的绝户计!难道,众人真的就要全都葬身于此?
此时,一箭之地以外的马贼已准备真正地开始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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