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左眼，单单用右眼看过去，视野里一切正常，哪有什么漩涡？
就好像刚刚他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
他转过身来看向铁狼，那目光看的铁狼浑身难受，忍不住问道：“老板，你……你有啥吩咐？”
李曜不由失笑，没理会对方，再次看向了天空那个位置。
挡在左眼上的手放了下去，视野里，那道漆黑的漩涡再度出现。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平行灾变世界对吗？”
少年在心中暗暗思忖。
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铁狼，人类受限于认知，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不是听别人叙述。
这一刻，李曜也意识到了[看破虚妄眼药水]这件东西的珍贵，这就仿佛是在楚门的世界里对楚门敞开了直播后台的真相一样，而现在，李曜在穿越这么多天之后，也终于渐渐接触到了一丝灾变背后的真相。
他能看到，在那黑色的漩涡里，有非常细微的黑色粉末在不断向空气中坠落，更准确的说，是飘散，因为能看到那些黑色粉末随着风四处飞舞。
不过，不多，极少。
而当李曜的目光扫向曾经的商业圈中心区域时，隔着数公里的距离，他自然是看不到什么的，更别说中间还间隔着不少建筑物。
但李曜偏偏就看到了，看到了那个方向，有滔天的黑雾弥漫着。
那些黑雾，看起来和漩涡中，飘散下来的黑色粉末，似乎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那里的浓度更高、更集中一些。
接着，李曜的目光看向了游荡在街头的丧尸们。
那一炮过后，两大Bss丧尸同时被击杀，失去了巨大噪音的吸引，丧尸们又变回了迟钝的状态，漫无目的的在街头游荡着。
而随着李曜的目光扫过，他发现自己能够看到这些丧尸的头上，浮现出一个个名字，还有名字下面一些简单的介绍。
似乎他正在用一种更高纬度的视角，审视着这些失败的“玩家”。
是的，他们每个人的名字前面都有一个灰色的“玩家”字样，后面就显示着此人的真名，和他曾经的简单背景经历。
更重要的是，李曜能看到这些人的身上，升腾着淡淡的黑雾，就跟那些飘散在空气中的黑色粉末一模一样。
这时候，李曜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他还不确定，于是目光再度看向了铁狼。
果然，视线中的铁狼身上，并没有黑雾升腾而起，但却能看到大片的橙色痕迹，就像是烤肉的烤工，长时间在烤炉旁站着，被滚烫的空气，烫红了脸颊。
李曜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那些灰雾恐怕代表着灾变病毒，浓度越高代表着变异的程度越强烈。
而那个隐藏在空中的黑色漩涡，似乎就是向这个世界投放灾变病毒的入口。
少年心中，此刻有惊涛骇浪涌起，但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是盯着铁狼看了许久，随后转开了目光。
铁狼身上的橙色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还不确定，不过只是发现了这眼药水能够帮他找到这个世界用来投放灾变病毒的入口，也已经足够了。
这药水，他要节省着使用！
暗暗记住了黑暗漩涡的位置，李曜感受到左眼那种轻松、清明的感觉正在缓慢消退，仿佛之前这只眼睛已经不属于他了，就像是被某种神明的力量加持过了似的，而此刻，左眼与身体之间的无间契合感觉渐渐回归，虽然好像变得迟钝了许多，但至少能确定，这只眼睛是自己的。
这些事情，铁狼统统不知道，他只是看着李曜开过那一炮之后，就忽然掏出一瓶眼药水来，给自己眼睛滴了一滴，然后就目光诡异地反复看了自己许久。
刚刚被少年盯上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在大街上扒光了一样，仿佛心底里的潜意识，都被挖掘了出来，并且晾晒在阳光底下。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李曜视野中那些不寻常的画面渐渐消退，他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黑暗漩涡的位置，心中暗自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一定要进入那漩涡里面去看看。
以前不知道这存在也就算了，但现在让他发现了投放灾变病毒的入口，以他的性子，又怎么能不去探索一番？
他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将全球人类都拉到了这么一个地狱般的世界来，以“游戏”的名义，肆意收割着生命？
没有人生来就是疯的，也没有人生来就冷血残酷。
但是短短几天时间，在这个世界活下来的人类，却都渐渐变成了这幅模样。
这是那幕后的存在想看到的吗？
还是说，人性，本就如此？
李曜将这些心思压在心底，准备接下来筹备一番，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去探索看看。
在鹿市，他已经没有什么敌手可言，这座城市现在真正意义上已经成了他的舞台，接下来整合这座城市，应该不难。
完成了这些事情，他就准备要试试去那道漩涡之中一探究竟了。
收起单兵阳电子炮，李曜没跟铁狼多说，带着他便回到了禁卫军营地。
两个人到达的时候，雷洋和蝎眼等人几乎也是同一时刻回来的。
一看到李曜，雷洋就激动的不行，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老板，是你吗？那道彩虹是你搞的吗？”
“嗯。”没打算隐瞒，李曜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牛逼，老板！”雷洋挑起大拇指，由衷赞叹，“不过战利品你没去收走吗？”
李曜一怔，忽然意识到，这个平行灾变世界，杀掉丧尸是会掉落物品的，虽然几率很低就是了。
但此刻，他的灾变点已经定格在了4万多点，除去两个Bss级丧尸提供的高额灾变点奖励，那也有一大半是普通丧尸提供的。
这么大的基数之下，就算掉率很低，那也不可能一无所获。
李曜竟是忘记了！
被雷洋一问，李曜这才意识到问题，沉默片刻随口道：“这不应该是你的工作吗？你见过哪个老板，杀完Bss还自己上去摸尸体的？”
“有道理啊！”雷洋一拍脑袋，急匆匆离开了，他才刚赶回来，但却怕那边真的掉落了什么好东西被鹿市的其他幸存者捡走了，点了一批人，心急火燎地升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天边。
财神会覆灭之后，所有人心头都轻松了一大块。
以前，喷气飞行背包这种东西，所有人都不怎么明着使用的，就是怕打草惊蛇，让敌人对他们死亡禁卫军有所防备。
现在就好了，随便用。
看过今天那道彩虹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鹿市这片土地上，没人能抗衡李曜了。
雷洋这边急匆匆离开，蝎眼则走了过来。
李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今天掏出来阳电子炮，恐怕是真的震慑到了所有人，这几个干部的态度都明显不一样了。
但蝎眼并没有像李曜想的那样来献殷勤，而是低声问道：“老板，那道彩虹是您的手笔对吧？”
李曜只得再次点头承认。
“您知不知道那东西是有辐射的，很强的辐射？”蝎眼看到李曜承认倒也淡定，但很快就问出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瞬间就提醒了李曜。
李曜是知道阳电子炮这种东西的原理的，不然他也无法通过绝对定义将其变为现实。
阳电子炮这种武器是依靠能量巨大的γ射线杀伤敌人的，而这种射线的辐射强度，则极为骇人。
这一刻，李曜赫然明白了刚刚他看到铁狼身上的橙色是怎么回事了，那应该是就是残余的辐射。
“问这事，就是想提醒您一下。”蝎眼压低了声音道，“这武器能少动用还是尽量不要动用，就算是您，承受力也是有极限的。”
说完这些，蝎眼就转身离开了。
至于死亡禁卫军那些被辐射的战士，其实并不严重。
毕竟间隔了3公里的距离，辐射衰减已经很厉害了。
这些人现在各个身体素质惊人，代谢能力和自愈能力也非常惊人，过一段时间也就好了。
但这却提醒了李曜，阳电子炮是真正的超级杀器没错，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是要谨慎使用。
毕竟，李曜是距离辐射最近的那个人。
死亡禁卫军的营地，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干掉了强敌，所有人这一刻都放松了下来。
经过连续几天的高强度战斗，现在所有人都想好好放松一阵。
李曜也明白这个道理，张弛有度才能保持队伍的凝聚力，所以他没管太多，甚至将避难所这阶段积攒下来的食物和饮品都敞开了供应，随便让底下人享用。
这一刻，允许他们放肆一次。
李曜，也一头扎进了避难所里，先洗了一个热水澡，随后躺在避难所内那张软床之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睡得无比深沉，就算是外面有人在敲门，他都没有听到。
避难所外，雷洋悻悻走到了一边，大手一挥对手下道：“所有战利品，都特么给我看好了，谁都不许动，一件都不能少，等着老板亲自检视，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他身后，一群禁卫军战士眉开眼笑地应了。
别看雷洋说的凶狠，但这可是自家地盘，除非有人疯了才会动这些东西。
这可是真正的美差！
因为李曜曾经说过，击杀丧尸掉落物品，捡回来那是有功的，死亡禁卫军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赏罚分明！
而大家走这一趟，收获可不少，最差一人混一个功劳，那都是稳稳的。
这几个人，都是平时雷洋手底下最机灵的，当然知道这机会的珍贵。
李曜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天黑以后，他才清醒过来。
避难所外的营地上，死亡禁卫军的战士们三五成堆，正在进行着烧烤。
一堆堆篝火在夜色中十分明显。
别看这些人大都喝了酒，还在侃着大山烤着肉排，可却没人松懈。
长时间密集的战斗，已经让禁卫军战士们渐渐将战斗变成了自己的一种本能。
只见他们人手一把步枪，这边正喝的高兴呢，划拳划一半，就有人忽然举枪朝着营地外突突了一梭子，然后这位就会兴高采烈道：“15点灾变点入账！”
或者干脆还有对赌打多少丧尸用多少子弹的。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和谐，危险似乎在这里被隔绝了。
李曜推开避难所的气动闸门走了出来，看到四周火光摇曳、烤肉飘香，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刚刚那一觉，是他来到平行灾变世界以后，睡得最沉、最踏实的一觉。
而且，他做梦了。
就算是在蓝星上，他都很少做梦。
因为梦里，只有那些面目狰狞的老师和同学，只有那些成年人们像看怪物一样看向他的目光。
所以他已经很久都不做梦了，因为做梦有时候比醒来还要可怕。
但是这次，李曜却又做梦了。
梦里，他站在那黑色的漩涡一侧，看到漩涡另一侧渐渐浮现出一个女孩苍白的脸颊。
然后，女孩就睁开了眼睛，对着他笑了起来。
但漩涡之中的黑色粉末，却渐渐包裹了那张脸，一寸寸侵蚀。
李曜伸手想把女孩子拽出来，但对方却恍若毫无所觉，只是对着他笑，一直笑，一直笑。
直到最后一刻，李曜看清楚了那张脸，那个女孩子，是安吉尔！
“呼——”
李曜深深地吐了一口气，那梦境是如此真实，以至于他一时之间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他不知道为什么安吉尔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里，而且还在对他笑，但他此刻却想起了这个姑娘死在自己手中时的表情。
没有怨恨，似有解脱，还有一丝……怜悯。
“你，凭什么怜悯我？我很可怜吗？”李曜心中愤怒咆哮，“现在整个鹿市都是我的猎场，谁才可怜？”
他抬起目光，看向营地正中心的那根旗杆，上面至今仍旧吊着两个身影。
“我不需要任何人怜悯，包括你！”
看着身形更加娇小的那个背影，李曜喃喃。
这时候，雷洋献宝似的凑了上来。
“老板，商业圈中心被我们掘地三尺搜索过了，找到了42件掉落物，您要不要过目一下？”
李曜这才被从某种情绪中拉回了现实。
他看了雷洋一眼。
这家伙这些天来应该比自己更加疲惫，战士们能休息，但他可不能，不但要带队完成各种任务，还得协调队伍、指挥作战，整个人明显都瘦了一圈。
拍拍雷洋的肩膀，李曜少见地勉励了几句。
“做得好，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听到李曜这话，雷洋罕见地腼腆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板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就是您的一条狗，一条疯狗，只要您需要我，就算是绷断了牙齿，跑断了狗腿，我也不会……“
“行了，打住！”
打断这位的表白，李曜看了一眼前方的旗杆，对雷洋道：“把那两个女人弄下来吧，温柔点。”
雷洋一时间有些发懵，不知道李曜这又是哪一出。
要知道当初李曜就是为了震慑所有人，让大家知道背叛他的下场，才将安妮姐妹升上去的，现在怎么就轻易又放过她们了？
这才过了几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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