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迪说得感慨，白衣却扑哧一笑：“瞧你说的，倒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你现在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年方二十就独领一军，武功闻名于世，词名也算昭著。虽是没有官职在身，不过也只是你丁忧之故。现在又拿住了辽主，立下这天大的功劳，只要你这往后小心一些，不要总是得罪人，一生富贵想必是不会缺了。”
说到这得罪人，吴迪真是一肚子的苦水：“白衣，我和你实话实说也不怕你笑话，我当真从来就没有得罪任何人的想法，只是总有些飞来横祸，叫我防不胜防。”</p>
白衣听见吴迪诉苦，淡然说道：“这世界或者就是这样，总不能让你随心所欲，你我都是一样。”</p>
吴迪听得白衣也说出这般老气横秋的话来，转头定定看着她，见她黑纱一皱，似乎笑了一笑。</p>
“你有一首词，我很喜欢，你能否唱与我来听听？”</p>
吴迪问道：“哪一首？”</p>
“便是那曲：问世间情是何物。”白衣有些痴痴的看着远处，“我真的想不出，像你这般冷血不要命，杀人不眨眼的人物怎么能写出这么至情至性的曲子。”</p>
吴迪被她说得尴尬不已，老脸通红，幸好现在是夜里别人也看不见。白衣这话到底是在夸还是骂，吴迪实在不知。</p>
他轻咳一声，倒也不想反驳，这几天在他的手下的确死了不少人，说是杀人不眨眼也不为过。</p>
“为世间情是何物？怎么会想听这个，这曲子我自己倒不大会唱，等回了汴京我叫惜菱唱与你听。”吴迪实在是唱不出，他还算有些良知，盗窃来的东西羞于提起。</p>
白衣有些失落，悠悠问道：“听说这曲子是你赠予茂德帝姬的？”</p>
吴迪微微点头，想起了福金的似水柔情，心中禁不住有些空荡荡的。</p>
“你……”白衣欲言又止，吴迪疑问的看着她。</p>
“要不你随便唱些什么给我听听罢，我明日便要走了，就当是现在帮我送行。”白衣声音低沉起来。</p>
吴迪想了想：“好罢，我给你唱首歌，是我从前听来的，曲调可能有些怪异。”</p>
白衣并不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着听他唱歌。</p>
吴迪清清嗓子，慢慢的哼起那熟悉的旋律：</p>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p>
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p>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p>
我心中的大好河山</p>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p>
谁说出塞歌的调子太悲凉</p>
如果你不爱听</p>
那是因为歌中没有你的渴望</p>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p>
想着草原千里闪着金光</p>
想着风沙呼啸过大漠</p>
想着黄河岸啊阴山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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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歌声唱罢，白衣呆呆坐了一会，“这首歌我很喜欢，这是你北上的原因么？”</p>
吴迪笑笑并不说话，这首歌他也是临时想起的，倒是贴合他现在的心情。</p>
白衣看了他一会，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这首歌我记下了，我先走了，你要注意些身体，每日早些休息。”说着转过身冲他挥挥手，再也不回首看上一眼，慢慢走进了黑暗的夜色之中。</p>
吴迪看着她孤单的身影慢慢消没在漆黑的夜色中，忽然有种把她叫住的冲动，话到嘴边又强忍了回去，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不觉屏住了呼吸。</p>
“记住，我不叫白衣，我的名字叫灵青，”夜色中传来白衣的声音，声音渐渐远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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