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俶轻轻玩了万布一下,就立身抑扬顿挫朗声道:“万岁口谕,据有道术士奏报,吴会临平湖忽然自开,诏示庚子年青盖入洛阳之上上吉兆。为使庚子年青盖入洛阳国朝大典届时不乱,特命司直郎中张俶为庚子年青盖入洛阳预演总提调,太傅万布协理诸事,速速筹备预演舆服旌旗仪仗,早早择地择日行青盖入洛阳国朝大典预演,以虔诚之心祈示上天,佑我大吴庚子年行青盖入洛阳之大典如期举行。钦此!”
张俶一边口述孙皓的口谕,一边观察着万布的反应。万布一边听着张俶口述的万岁口谕,心里一边叫苦。以致张俶说出“钦此”,万布还傻愣愣的等着下文。直到张俶拉长声调,又说了一遍“钦此”,万布才爬下叩首谢主隆恩领旨。
张俶不等万布起身,殷情上前搀起万布道:“太傅请起,快快请起。万岁等着你我确定青盖入洛阳预演的路线、目的地呢。”
万布至此心里总算明白了,如此荒唐如此重大的行动,已经不需要他在万岁面前进谏什么,后起新贵张俶玩着万岁,也玩着自己。稍有不慎,就会忤圣意逆圣心。他不想在孙皓的兴头上触霉头,希望把预演的路线尽量设置的短一些,为吴国节省不多的物力人力。他稍作思忖就先入为主道:“万岁不宜远离京城,我们能否选定在东阳?”
张俶很谦卑的欠欠身道:“东阳县出建业仅仅百余里,恐怕万岁不能尽兴,能不能再远一些,选一个比东阳更合适地点?”
万布一心要把青盖入洛阳的终点选的近一些,便绞尽脑汁道:“万岁之所以进行预演,无非是上应天意,下安民心。去建业东南两百里远近,句容县地面恰恰有个洛阳关。洛阳关之名由来已久,w.kansh 天赐青盖入洛阳的最佳地点,正可作为青盖入洛阳的终点。”
张俶一听万布选到句容县的洛阳关,也不好一口拒绝,当下冷不丁又来一句:“句容县的洛阳关是否作为预演终点,万岁自己定夺。万岁对太傅还有口谕,请太傅接旨。”
万布稍愣,又跪下听旨。
“万岁口谕,青盖入洛阳预演,朕与姚妃、张妃最迟一月后启程。着太傅万布预备车辇法驾及皇家一应所需,钦此!”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俶去了,万布懵了。
那天的晚餐万布喝了半碗稀稀的香米粥,略用了几箸咸鳜鱼丝儿和熏鹿肉片儿,就再也没了食欲。
眼巴巴盼着天黑的妻妾们见太傅情绪低落食欲不振,一个个失望问候一声就各自去了。
万布独自坐在书房里,脑袋里一直混响着“着太傅万布预备车辇法驾及皇家一应所需”的万岁口谕。
正妻焦氏见万布一人闷坐书房一个时辰,借着送鱼翅燕窝羹之机,细声细语劝道:“老爷忧国忧民之心,为国节用之意,苍天可鉴,神鬼尽知。但是,万岁的钱用于万岁,老爷还是不必逆了君心才是。”
万布的治家明训是妻妾不得干预丈夫的官事公务,对于焦氏的出格,万布隐忍道:“你去吧,这不是妇人能明白之事。”
焦氏心有不甘道:“古人云,明哲保身。老爷不为保身,也为保家着想才是……”
“啪嗒!”万布拿起一方砚台甩到地上,口里又骂了一声:“滚开!再烦我一剑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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