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恩穿着一身皮甲。
这是抢滩登陆之前,同船的战士互相帮助才穿上的,金属太珍贵了,所以这身皮甲在他看来没有什么防御力。
如果套两件的话,估计就不太容易被敌人扎穿,而他这个体型,却根本找不到合适的。
看见他们连裤衩都没有,一群糙汉却个个穿着白色亚麻布做成的套裙,撅起来就能看到屁股,只能安慰自己有的穿就不错了。
说实话他已经快被吓尿了。
平时愿意去健身房撸铁,也和别人狠狠的打过几次,但这种真枪真刀的古战场,见面就是生死搏杀,只要是个带把儿的,随便发个家伙就得拼命,真心刺激。
头脑一直冷静不下来。
靠着本能不停的用盾牌推搡,抓个后面的长矛就往前刺杀,脑海一片空白。
一根带血的长矛,突然从缝隙里扎了进来,擦着皮甲的边缘刺向身后,肖恩的口中全是鲜血的铁锈味儿。
可能是别人的,也可能是自己的。
身体不时感觉到疼痛。
这意味着他还活着,还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害,浑身依然还在燥热,这证明他没有失血过多。
手中的长矛滑腻腻的,皮甲不时的在身上摩擦滑动,鲜血犹如润滑油一般,钻进皮甲与皮肤的缝隙,沁透亚麻的衣裙。
空气中充满了排泄物的味道,这种恶臭让肖恩充满了呕吐的欲望,犹如放置了三个月的厨房垃圾。
双腿从麻木到慢慢的没有了知觉,他没有时间低下头检查,腿上也沾满了排泄物,那是他自己的。
如果失禁的尿液带有腐蚀性,首先遭殃的是他的盾牌,但同时也会让他杀透敌阵,杀出一片坦途。
盾牌已经千疮百孔。
有的地方已经碎裂开来。
这种简易的木盾,只不过上方有一层蒙皮,想要长时间的阻挡敌军劈砍刺杀,根本就是奢望!
雇佣军都是为钱铤而走险。
而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如果没有亮眼的战绩,得到的赏赐并不丰厚,有没有命花还得另说。
得到了钱就去放纵享受。
甚至有的雇佣兵不带武器就上战场。
而战场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遍地都是。
肖恩的盾牌即将完蛋,长矛管够使用,他身后刺出来的很多,拽过一根就行,可体力没法补充。
不停地有敌人从他头上越过,然后惨叫着被长矛捅起,他的视线开始有些模糊,盾牌也开始摇晃。
据说战场上的老兵,懂得如何的节省体力,以最小的代价取得丰厚的战果。丰富的经验让他们时刻保持头脑清醒,时刻观察战场形势,推算出何时对他有利,以至于向哪个方向突围,合并优势兵力击溃敌人。
肖恩根本不懂这些。
他只是一个战场的新兵,靠着本能抵挡着敌人对自己的伤害,依靠着优势的身体,瞎猫碰死耗子一般的反击。
剧烈的喘息。
脸狭上布满了汗水,心里推算了一下时间——到底过了多久?
身后的呐喊声越来越大。
这证明有更多的船只登陆,有更多的人前来支援。
突然,盾牌遭受重击。
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手臂的剧痛。
槽!
盾牌碎了!
对面的敌人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仿佛他们已经攻下了敌人的城池,肖恩目视前方,无边无沿的狰狞面孔,在冲他兴奋的嘶吼。
而这些敌人的后防,正在……
撤退?!
但他顾不上这些,数不清的长矛与刀剑向他杀来,根本没有任何死角,脚下就是翻滚的身影,以及这些身影洒下的刀光。
恐惧?
这就是公平。
无论任何人都将迎接这宿命,在战场上唯有死亡才是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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