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祈于隔日回到县城家舍,便先同妻子陈婉说了此事。
出身淮浦陈氏大族的陈婉,于朝中征召中的毛毛道道,显然知之甚多。虽说以朝中所召,要离开寿光这个经营之所,即到任之后,也有许多不确定性,但陈婉还是赞成丈夫刘祈,往雒阳为官。
一个重要原因在于,雒阳乃天下人才聚集之所,为将来考量,必定要结识众人。
何况,议郎一职,也是朝廷之认可。
而如寿光之地,有业寿等人在,吏治民事,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即同昌虑一样,在刘祈离开,只要以信任之人经营,必会大放异彩。
有如此为他考量的妻子,刘祈欣慰不已。
在当日召业寿,孙观、赵云、太史慈、刘直等心腹爱将做议后,莫不道贺。
“县君若能往雒阳任上,可结交名流。另于天子面前,以县君之才,必会得天子之大用。
此往雒阳,故于寿看来,亦属可行也!”
业寿没有直说的是,刘祈出身微末,虽时有名望,但所示之才能之士少,又同关东等大族交往少。便是于地方处事,少了一些交情,光凭名气,亦会有束缚。
这次于雒阳任上,正好融入到士人阶层之内,于刘祈将来处事,非常有利。
刘祈点头。
业寿这等幕僚所想,同聪慧的妻子所念,如出一辙,亦为他收到文书后所思。
关系还是要自己经营,往雒阳为官一段时间,也正好熟悉大汉更多的国情事务。
“善!
我往雒阳为官,寿光诸事,待新县令来之,当由诸君共同辅左,以安地方!”
他此言,也是表明了心中想法。
太史慈,赵云,夏侯兰等人,则多出言语,关心刘祈往雒阳路上安危诸事,纷纷表示愿一路同行。
但为众人前途,于地方上升空间更大,更易发挥,以各地混乱此起彼伏,时正是含孙观在内的统将,建功立业之时。刘祈内心虽说想要众人同行,但更希望孙观、赵云、太史慈等,将来能独领一方,成为他的助力。
遂在众人言语罢,刘祈心意已决,便点了族兄刘直同往。
而刘祈被征召为议郎之事,也在短短两日内,传遍了寿光各地。
于接下来交接公务之际,前来拜访之人,络绎不绝。
考虑到雒阳局面,尤其于接下来两年内,即将迎来大变。在同妻子,还有小妹刘幼娘商谈后,刘祈还是打算将家人一道暂带往雒阳。
于寿光之家舍,继续留下,将来朝中局面一旦大变,寿光有他一手建立的部从在,正好领家卷归来,以做生息。
过年之后,现在已是中平五年,如无意外,汉天子刘宏,还有一年,就要去见太祖他老人家。后面便是何进,董卓陆续上场,整个雒阳都会乱成一锅粥。
他刘祈花费数年时间,耐心积累之力量,又得臧霸、孙观、张允、太史慈、夏侯兰等人,足可以自保。
常言狡兔三窟,如为官之所,还有老家之地,寿光、昌虑、盖县,皆有部曲,借州郡乡邑之名,以安地方,以为后路。
他虽有匡扶汉室之心,以聚天下忠义之士,而成大事,也知道于乱世间,先当将命保下来。
即于离开前夕,江沛终有书信送来。内中也是建议刘祈,在受为议郎后,不妨来雒阳之所看看,更解释了其中经过。若是其不应,他也会帮忙于朝中招抚一二。
朝中有人好做官,此话不假,若是无江沛这个前上司于雒阳,刘祈也不会知道朝中的一些风声。
但知这次朝廷所召,没有太大猫腻,该因之名望,水到渠成后,他便更安心前往。
当日送别宴中,刘祈与众吏,另有部从痛饮,且多不舍。
于次日离开时,不论县吏部将,整个寿光之地的百姓,多于道前相送,更有人念及县令救命之恩,痛苦不已。
刘祈骑在马上,领着妻子和小妹所坐之马车,缓缓前行,不断挥手道别,目中亦包含泪水。
出城过十多里,寿光乡民,更有瓜果和煮熟之鸡子做赠,感怀父老百姓心意,他即挥泪接下。
出了寿光县后,即路过益国县,同样有闻讯的益国百姓相送。
是以接下来两日于乐安本郡过路,亦是如此。
百姓们皆以记得,连续两次乐安郡危急,可都是这位年纪轻轻的寿光县令,帮他们抵御了盗匪,寻得了休息。
待过路郡治临济时,刘祈又单独拜访了太守陈展。
太守主郡中诸事,因刘祈前番功绩,陈展于之便利颇多,刘祈离别拜访,实际上,也有为孙观、赵云等人推举谋事之想法,以便在乐安之所,开辟好事业。
对于刘祈,陈展也多欣赏,甚至于当夜,还单独留宴。在刘祈于属下所言,陈展自是记在了心里。
从临济离开后,一路南下
,考虑到妻子和小妹舟车劳顿,刘祈特意将行程放缓一些。
等过东郡,踏入到河内时,已经是从寿光离开的十日后,恰为春暖花开之际,整个河内郡,都充满了生机勃勃之态。
对比与青州等边郡之贫寒,河内之所,可是非常肥沃,往来商客不断。
途中休息,即于天子脚下,以普通人所言,探听到的事情,可比边地讯息畅快多了。
比如幽州之地战火四起,在幽州刺史刘虞上任后,朝中所任之中郎将孟益,已兵至涿郡。又比如河东、太原、汝南等地,黄巾余部大起,攻略郡县,颇不安宁……
从来往人言语中,人皆能风雨欲来之势。而自张角之乱后,天下之动荡,似乎一直都没有停止。虽说河内居于大汉核心,有重兵把守,可天下混乱之潜在影响,亦有传到,就比如粮价诸类,算上前番天灾,比十多年前,即上涨许多。
不说刘祈对情形知之不少,早有感悟,同行的陈婉,亦多感怀。
尤其联想到今天子所做之慌乱事,更让人难言,心中悲切之。
在怀县修整一夜,隔日间,刘祈便以携家人到达了巩县,相隔不远,便是大名鼎鼎的京师雒阳!
雒阳,因处于洛水之阳,故以得名。
其中悠久历史,彷若漆黑高大之城墙,令人仰视。
而自光武建武元,世祖定都以洛阳,故以改名为雒阳。
作为大汉之经济军事文化中心,雒阳人口众多,繁华无比。
以五十多年前,便是雒阳所在之河南尹,以府志所录:有户二十万八千四百八十六,有口一百零一万零八百二十七。
刘祈是隔日中午,带着亲卷,到来雒阳城郭外。
于此,同青、徐相比,雒阳人更添威武雄壮,多以傲视。就算路边之流民,为刘祈所见,也要少上许多。
外面郭城连绵不绝,更多人群,拖家带口,进进出出。
许是这些时日内,此起彼伏之地方黄巾动乱,像雒阳地方,检查往来之人,即频繁许多。
来到大汉之中心,虽说刘祈于雒阳无大关系,与江沛等交好,但淮浦陈氏,于京师之内,为官者可不少。
刘祈被召为议郎的消息,大半个月前,传到淮浦后,陈氏即为雒阳族人言信,以为刘祈安排住处。
便是刘祈刚入巩县时,即有陈家仆从前来相迎。
这一路走来,也多亏陈氏仆人指路,负责以雒阳城外道路之复杂广阔,说不定还要绕路。
郭城之外,今次来迎之人,乃是陈芝。
陈芝为妻子从兄,血缘关系中,还未出五服。
在相遇后,初见刘祈,年三旬、今为大将军府记吏的陈芝,便感刘祈气度不凡。
刘祈在看到高大的陈芝后,同样感慨陈家基因之好,且不亏为传承数百年之大世家,族人莫不为俊男美女。
他下马后,于车内妻子告言下,先一步拜道:“刘祈见过兄长!劳兄长于外来迎!”
陈芝向马车内颔首,接着笑呵呵地将刘祈扶起,道:“希德大名,我在雒阳,早就如雷贯耳。
惜希德与五娘前番婚事,我于将军府上处事,难以脱手,未能亲自往之恭贺。
这次希德和五娘既来之,且由我这半个主人,以做相随,看看这雒阳风景,好让希德熟悉一二环境!
另有内子,早于宅内想见见五娘子……
但以希德和五娘今日初来,必也是困顿。
不若接风洗尘罢,先休息一夜如何?”
陈芝态度和善,性情和小舅子陈应有些相像,而以之说话,又很风趣,难怪于陈氏自身份外,没有凭家族,就成了大将军何进手下一员。
在妻兄陈登信中,可是对陈芝这个从兄,推崇不已,且有明言,若是他于雒阳遇事,足可寻妻兄处置。在雒阳城内,陈芝为人豁达,认识不少高门弟子。
从短短片刻的相处中,刘祈即觉之为何考量施为,是个妙人。
一路行来,风尘仆仆,不论他个人如何,妻子和小妹,确多劳苦,能休息两日,熟悉下雒阳环境也是极好。
刘祈随之应下。
一行人汇合成一队,往前行去间,忽有人惊呼“刘县君来了”。
等刘祈在城门处的茫茫人海中看去,果真遇到了熟人,可不正是江沛亲随王乐。
王乐年四旬,乃属江沛心腹,上次跟着家中郎君江南,一起往寿光道贺。于其在昌虑时,王乐也多有亲送自家主人书信与刘祈。
看到王乐,刘祈自明白,必是前日于江沛书信中,知他今日当道,故以仆人来迎。其中施为,可真是看重他这个晚辈。
“王君!府君身体可好?”刘祈上千见面,陈芝等人,故很有默契地于旁稍等。
即便江沛现在已经是朝中尚书,但刘祈口呼府君,也是聊表双方关系亲近。就如王乐私下以刘祈以前官名称呼一般,更添情义。
“劳刘县君挂心,家主身体一直硬朗。
知晓刘县君今日会至,家主一大早即让我等候,而今终是见到刘县君了!
对了,家主有言,等明日,请刘县君于府上宴中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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