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过头时,洛晚穹怡然自得的小酒窝似灌满了蜜糖,长长的裙摆把“白宫”裹得密不透风,安寐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所在。
他双手抱胸,燃烧的眼神满是鄙夷不屑。
“和他结合就这么好吗?哪怕是在梦里。”
他打了个响指,世界恢复了秩序。
垂下来的暖调光束以混乱的频率呲呲作响,时不时迸溅悚人的火花,周围倏地暗下来,备用光源启动,却是一副惨淡的光景。
阴暗角落的白衣“女人”先是露出一小角,接而整个身体狰狞着向前挪动,他先是做一些常人无法做到的恐怖肢体动作,直到身体的骨节渐渐变形错位。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吞噬了你的负能量,我只是不想让你受阴郁情绪的困扰,想让你即便在可称之为悲惨的境遇下也能够释怀一身轻!我为你变得面目全非,不仅丢失了活下去的勇气,甚至在人流大的地方会心悸慌乱,恐惧与周围人交流……但我都不在乎,你是我唯一活下去的念想,只要你无忧无虑,快乐幸福就好,但你竟然抛弃我了,在我难以忍受想要找你倾诉时你消失得无影无踪,请告诉我,你厌恶的,是带有我自己的你还是带有你自己的我?我带着你的那部分在黑暗污浊的地方死去了,你为何不来死一次呢?”
“桀桀桀……”阴阳怪气忽男忽女的笑声尖利又刻薄,洛晚穹最初恶怖的神情在安寐的一番恐吓下渐渐好转,她并没有被恶魔的笑声吓昏过去,反而更加温婉冷静。
她缓缓站起身,双脚像踩上了厚厚的棉花麻木得差点儿摔倒,她向安寐艰难地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他扭在一起的长发,含笑的面庞泪光闪闪。
又是这副令人讨厌的笑,没有任何杀伤力却能够摧垮一切,安寐这才注意到此处是卫生间。
“你当初……就不该救我的!”
话音刚落,洛晚穹从洗漱台上拿起一枚刀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喉咙,鲜血溅落即将枯萎的世界。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你先睡会儿吧!”安寐松了一口气,把顺势倾倒的洛晚穹拦腰抱起,步履沉稳地消失在那道幻化而出的白炽光门后。
当洛晚穹被咸熏的海风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刺眼的白光触目生疼,在习惯的过程中模糊不清的两道幻影随之呈现清晰的轮廓,他们一副凝重的模样使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只能把目光瞥向别处。
咦?那条白花花的大长腿是谁的?阳光下玉石雕琢似的脚踝晶莹剔透,一勾一提间人心惶惶,再往上细腻的肌肤似全反射的镜面,明晃晃的夺人心魄。低头看不到自己的脚,无论如何用力依旧无所作为,恍然间某人明悟了,这是她自己!
于是她狼狈地爬到那座沙堆的城堡背后,一边套上清凉的衣服一边自说自话。
“我所观察的确实是我的身体吗?为何没有明确的掌控感?”洛晚穹想象着自己貌似经历了一场遗忘的浩劫,内心泛起涟漪似的止不住的后怕感,双手剧烈摇颤的兴奋和嘴角一闪而过的惋惜,她的微表情纷繁杂乱,正处于应激状态下的身心不同步。
“你这是谋杀!”明柯的额头青筋暴起,他气愤地把拳头握得嘎吱响。
“明柯学长,你怎么了?”洛晚穹满心困惑地跑过来,她把明柯的脸当做面团揉来揉去,内心的湖面泛起可疑的波纹,帅是帅了,但也不至于喜欢吧!而且梦里还结婚的说,果然梦都是反的。
“你知道意念人偶吗?她多余的意识流失了,至于流失的去处?嘿嘿!你以为她最初就对你感兴趣吗?八爪鱼,那是在我看来鱼头汤一定很好喝,并为此强行插入的主观意识,我已经没有足够的耐心了!麻烦通知一下学校那些高层,不要再来惹我!”安寐咂咂嘴,似回味无穷的样子。他们的这段对白被他隔绝在了时间之外,洛晚穹并没有在时间的流逝中听到过。
“即便如此,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明柯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并不希冀那个人的回答,他意识到他没有与他对话的资格。
“知道了真相反而一点好处都没有!”两个人渐行渐远,他们的影子在大片的空白里交错重叠,空间再次坍塌,明柯的眼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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