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道:“你仔细听,听见了吗?”董庆笙侧耳细听,但听得彩虹处隐隐传来有流水之声,说道:“好像是瀑布。”令狐冲道:“正是,连下了几日雨,山中一定到处是瀑布,咱们过去瞧瞧。”
董庆笙没好气道:“满身是伤,还有闲情赏什么美景,你还是安安静静的多躺一会儿。”令狐冲道:“这地方都是光秃秃的乱石,没一点风景好看,还是去看瀑布的好。风景好了,说不定伤便也好得快了。”
“歪理。”董庆笙嗤之以鼻,却不忍拂他之意,加上他自己也想去看瀑布,便扶着令狐冲站起。令狐冲却轻轻拒开了他的手,拾起了一根断枝,撑在地下,独自慢慢向前走去。董庆笙皱着眉,抢了过去,伸手扶住令狐冲的臂膀,斥责道:“受了伤就不要逞强了。”
令狐冲步履虽然不稳,仍能自支撑得住。走了一会,见到一块大石,董庆笙扶着他过去,坐下休息,道:“这里也不错啊,你一定要过去看瀑布么?”令狐冲笑道:“你说这里好,我就陪你在这里瞧一会。”
董庆笙只是担心令狐冲的伤势而已,听着瀑布声很近,也没几步路了,想了想便道:“好罢。我们去瀑布边,那里风景好。”令狐冲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两人缓缓转过了个山坳,轰轰的水声愈响,又行了一段路,穿过一片松林后,景色豁然开朗。
时逢夏春交际,山花烂漫,深深一嗅,口鼻间尽是馥郁的百花香味。数道细长的瀑布仿佛一匹白练从被云雾笼罩的悬崖上空垂落,砸在一泊幽碧的水潭里,激起层层白雪。
董庆笙心旷神怡,不由叹道:“好美的地方。”
令狐冲笑道:“我华山的玉女峰侧也有一道瀑布,比这还大,形状倒差不多,灵珊师妹常和我到瀑布旁练剑。她有时顽皮起来,还钻进瀑布中去呢。”
董庆笙听他第二次提到“灵珊师妹”,突然醒悟:“他重伤之下,一定要到瀑布旁来,不见得真是为了观赏风景, w.ksh.om却是在想念他的灵珊师妹。”不知如何,心头竟有些乏味,什么美景也如浮云了。只听令狐冲又道:“有一次在瀑布旁练剑,她失足滑倒,险些摔入下面的深潭之中,幸好我一把拉住了她,那一次可真危险。”
董庆笙淡淡问道:“你有很多师妹么?”令狐冲道:“我华山派共有七个女弟子,灵珊师妹是师父的女儿,我们都管她叫小师妹。其余六个都是师母收的弟子。”
董庆笙道:“喂,原来她是岳不群的小姐。她……她……她和你很谈得来罢?”
令狐冲慢慢坐了下来,道:“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十五年前蒙恩师和师母收录门下,那时小师妹还只三岁,我比她大四五岁,常常抱了她出去采野果、捉兔子。我和她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师父师母没儿子,待我犹似亲生儿子一般,小师妹便等于是我的妹子。”
董庆笙应了一声:“嗯。”过了一会,道:“我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就流浪江湖,四海为家。十七岁时入了一户权贵人家,可是他们待我不好,我实在受不了,便逃了出来,没想到一逃出来就遇到了你。”他述说自己的身世时轻描淡写,语气平平,听不出什么味道。
令狐冲却知道其中辛酸苦辣,不由心生怜意,道:“董姑……董兄弟,想不到我二人竟然同病相怜,都是孤儿出身。不如借此佳境,我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董庆笙一听,先呆了一会儿,继而眸子骨溜溜转了几圈,不知道到什么,眼眉慢慢弯成了月牙儿,他狡黠地笑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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