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伯光命女大夫端了酒给令狐冲,便举着酒碗对着令狐冲道:“请。”令狐冲闻到酒香,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上来,一时什么也不想了,接过酒碗先深深嗅了一口酒香,然后抬起碗口一饮而尽。他侧着身子,喝酒姿势不太方便,幸亏习武之人内息悠长,若是普通人恐不能够如他一般从容利落。
两人举着空碗一照,也不出声,把碗又放回桌上,让女大夫继续斟满。如此饮了三四大碗,令狐冲暗暗吐了一口气,借酒劲镇住了伤痛。只听田伯光说道:“令狐兄,我二人在回雁楼赌斗,却是我先站起来,算是我输了。”
令狐冲举起碗道:“那时变故突生,如果继续争斗下去,田兄兴许还能全身而退,令狐冲必然葬身火海无疑。田兄,承情了。这一碗,当谢你留手之情。”
“请。”饮尽,田伯光大笑:“令狐兄,你是大英雄,大好汉。回雁楼赌斗虽是因田某敬你的为人,不忍杀你。然而愿赌服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后见到那恒山派的小尼姑,田某定不会再有任何无礼的言语行动,一见到她,便上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就是。”
这厮如此好说话,心里到底打什么算盘?
令狐冲暗忖,举起碗,不动声色道:“田兄虽然为人行事让人不耻,不过性情倒是落落大方,不算是鄙夷猥崽之徒。这一碗,令狐冲敬你,请。”
“请!”田伯光喝光了酒,放下碗,拍桌道:“令狐兄,我听得人说起那青城派弟子趁人之危,心中大怒,只可惜那时老田已经被衡山派的莫大追出了三百余里,不能替你解危。青城派小人,当真可恶!”
令狐冲脸色一正,拿起了刚盛满的酒碗,道:“田兄,劳你牵挂,令狐冲感激不尽。这一碗,还是我敬你。请!”
田伯光举起酒碗:“请。”
那女大夫见二人如此豪爽,连喝了几斤酒也面不改色,芳心都颤了,看着酒坛子为难。原来这一次喝完,一坛酒已然见了底。二人喝完,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董庆笙躲在被窝里,只觉得又闷又热,浑身香汗淋漓,恒山派的缁衣轻薄,压在令狐冲腹部的胸部位置很快被两人的汗水打湿了,汗湿潮热,令狐冲腹部并无衣物,两人紧紧贴着简直如同赤裸相对,暧昧非常。然而被窝里空气浑浊,混杂着浓重的汗味和血腥味,董庆笙几乎快要被熏得晕厥了,只觉得身上湿哒哒的,汗水顺着肌肤滑落,敏感无比。
他在被窝里憋得难受,大脑被汗蒸腾得异常清晰,听到外面二人喝得开心无比,言笑晏晏,心头不禁鬼火腾腾。愠怒之下,暗暗掐了令狐冲的腰间软肉不知多少回,令狐冲却像死人一样动也不动。憋了良久,终于难忍冲动,就在心里暗暗数着一二三,准备数到三时立刻跳出去,趁田伯光毫无准备之际,拼个胜负死活。
他刚好数到三时想要跳出去时,只听见外面呛啷一声,似乎有瓷器被摔破了,接着令狐冲笑声突兀停顿,冷冷道:“田兄此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那位大美人吧?”董庆笙听到他话题峰回路转,又按捺住了心头冲动,继续等待。
田伯光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显然被令狐冲的突然变脸惊了一跳,道:“令狐兄,你——”
“田兄,实言相告,即便我令狐冲知道那位大美人的下落,岂能助纣为劣告知于你?”令狐冲沉声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田伯光,你作恶多端,滥伤无辜,武林之中,人人切齿。令狐冲刚才敬了你三大碗酒,见面之谊,至此而尽。你走吧,下次见面,你我再也无话可说,唯有刀剑相见。”
田伯光盯着令狐冲,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跳,静默了好一会才突然爆笑了起来,“好好好!果然不愧是令狐冲,有种!田某告退了。”言毕,一把抓起被惊变弄得不知所措的女大夫,倏忽离去了,留下一句话,“令狐兄,田某敬你为人,绝不会趁人之危。等你养好了伤,田某定会再来拜访。”那语音渐渐远去变小,最后一个字时,定是去得远了,w.uknsh.几乎不可听闻。
令狐冲担心田伯光来个回马枪,他等了一会,直到确认安全了,才松了口气平躺回榻上。董庆笙猛地钻出被窝,感觉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都贴在身上了,暴露在空气中冰凉冰凉的,舒爽极了。他大口大口地享受着清新的空气,捋开额际一缕被二人汗水打湿的秀发,白了一眼令狐冲道:“差点憋死我了。不过……”董庆笙嘿嘿一笑,转道:“令狐冲,你好聪明,竟然三言两语就把田伯光打发走了。”
那原本白皙的脸蛋儿此时被捂得潮红润泽,这白眼抛出来就显得很有风情,简直媚得像出了水儿一般。可惜令狐冲为了避开那因为被汗水浸湿衣服而凸显出来的玲珑身躯,眼观鼻鼻观口,什么也没瞧见。他听了董庆笙话后只是一笑,便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处,田伯光能找到,青城派余沧海更不简单,只怕再过一会便也找来了。你我二人杀了他两位弟子,他可没田伯光那么容易打发。”
董庆笙闻言,抹了一把额头被空气吹凉的汗水,道:“嗯,我扶你,这就离开吧。”她说着,眼睛不经意瞟到了自己的手,却见白皙的指间染着了片片殷红,才想起了什么,揭开令狐冲身上的被子,果见那绷带被渗出的血液打成了暗红色。
三番两次遭逢突变,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转?
董庆笙有点恼火,皱眉道:“你伤口又裂了,我先替你上药。”他伸手往怀中一摸,刚要取出天香断续胶,手臂却被令狐冲轻轻按住了。令狐冲道:“此时危险非常,我们还是先逃到安全之处要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