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昱起身为邱红梅倒了一杯茶,道:“邱阿姨,请先喝口茶,慢慢说。”孟昱的声音虽不大,确是凝聚了逆天功的功力将此话说出,有如暮鼓晨钟,震撼在邱红梅的心坎上,邱红梅顿时心神一宁,情绪也就慢慢地稳定下来。
邱红梅喝了口茶,先对孟昱道了声谢,而后道:“我把那小伙子拉回家后,立刻为他处理伤口。我们乡下人平时砍柴扯猪草什么地,也经常划破手,家里有些草药和土方。为他处理了伤口后,我一直犹豫要不要把他送到医院去,但我又怕在路上被黑社会的人拦住了,便决定等楚奇回来再说。”
郝胜军和徐超山对看了一眼,郝胜军问道:“在等你丈夫回来的这期间,吴老六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没有?”
邱红梅摇了摇头,道:“他一直昏迷不醒。我给他灌了点水,就让他睡着。到了下午5点多,我听到了门外的箫声,也没多想,习惯性地操起琵琶,坐在堂屋的椅子上,和着箫声,弹起了《春江花月夜》。就如平常一般,才弹到《月上东山》一段,楚奇便已经进了堂屋,站到了我身旁。我弹琵琶他吹箫,我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把昏睡在客房里的伤者给忘了。直到曲终,楚奇突然推了推我,问道:‘他是谁?’我这才想起客房里还有个伤者,忙转身看时,就见那小伙子一脸苍白的倚靠在客房的门框上,正痴痴地看着我俩。看那样子,他已经听我们弹琵琶吹箫有一段时间了。”
孟昱暗暗地点了点头,心想:“那吴老六就是被这一幕夫唱妇随的温馨而浪漫的场景吸引住了,以致于一被辈子都在极力模仿。”
郝胜军问:“当时你丈夫叶楚奇和那吴老六有冲突吗?”
邱红梅摇了摇头,道:“楚奇是个好心的人。当他听我讲了事情的经过后,便关切地问那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你要不要我送你上医院?’那小伙子道:‘我叫吴昭愚。我不用上医院。谢谢你们,我这就离开。’语气居然是非常的不友好。我当时以为他是因伤势过重,导致精神不佳,才这般的不友好。后来我才知道,他从那时候就对楚奇有了敌意,他是在嫉妒我和楚奇的恩爱。”
徐超山翻了翻案卷,对比了一下记录的日期,问道:“他当时就离开了吗?”
邱红梅摇了摇头,道:“他当时要离开,楚奇却道:‘你有伤,不能一个人就这么走。要么我用板车送你去医院;要么你在这里养伤,等伤势好点再说。’吴昭愚居然不答楚奇的话,只是两眼看着我,道:‘我听神仙姐姐的。’楚奇见他是一脸稚气,又喊我神仙姐姐,也没和他一般见识。我看了看楚奇,楚奇要我拿主意,我知道楚奇的意思是要他上医院,就说:‘我们还是送你去医院吧。那样的话,你可以得到更好的医治。’没想到那吴昭愚却道:‘姐姐,你的药很好,我好多了。我不能去医院,我在你这再休息一晚,你再给我换次药,我就走,好不好?’我和楚奇就同意了。”
孟昱学过心理学,知道此时吴老六便已情根深种,行为上已经不知不觉地对“情敌”叶楚奇有抵触情绪,而对“梦中情人”邱红梅却是有无尽的信任和依赖。就听邱红梅接着道:“第二天,楚奇去上班后,吴昭愚才起床。我给他换了药后,他便对我说:‘姐姐,你弹琵琶给我听,好不好?’我见他满眼的期待,就为他弹了几曲。他听完后,居然吟起了晏几道的《临江仙》一词:‘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我听了也没在意,心想这小毛孩懂什么相思不相思,纯粹无病呻吟。故我‘噗哧’一笑,道:‘你呀,也别‘为赋新词强寻愁’了,你都把姐姐比歌女了。’就见他眼睛一亮,反问道:‘姐姐也懂宋词?’接着,他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嘴巴,道:‘叫你比喻不当,神仙姐姐哪会是这小蘋?神仙姐姐自然比小蘋好百倍。’现在我才明白,我在他心中,就是词中那个一见钟情的小蘋。”
孟昱暗自点头,心想:“吴老六为什么会要邱红梅改名为邱小蘋,还非要用繁体字的那个蘋?因为在他眼里,唯有如此,才尽善尽美地体现晏几道原词的意境。”
郝胜军等人对这等婉若派的词并不感兴趣,郝胜军直接问:“那吴昭愚什么时候离开你家的?”
邱红梅道:“吴昭愚吃了中饭,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又求我给他换了一次药,而后道:‘姐姐,你能不能用板车送我回去?’我迟疑地道:‘等我丈夫回来,他去送你,好不好?’没料到他说:‘我妈妈一定担心死了,我想早点见到她。’见他说得可怜,我就给楚奇留了张条,而后用板车推着他进了城,一直把他送到了他家的楼下。”
“他下了板车,笑着对我说:‘姐姐,不管你听到关于我的什么故事,请都要相信我是个好人。我会离开几年,也许永远回不来了,但如果我能回来,我一定已经学会了吹箫。我会和姐姐一起合奏《春江花月夜》的。’我当时不明白他说的‘好人’、‘离开’、‘永远回不来了’等等是什么意思,心里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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