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转头去看萧长剑,只见他一手抚剑,一手掐算,两眼中眼神聚散不定,气势非凡,只是熟悉他的人,都莫名的觉得好笑。
柳随风今日来校场阅兵,穿的自然是官服,一身绛纱单衣,白袜乌靴,腰上一条九环虎贲金带,头戴五琪高冠皮弁,尤其是彰显了他开府仪同三司骠骑将军身份的腰牌更是大咧咧的挂在腰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随他来的一众家将,也是个个甲胄鲜明,见来了这么一群人,稍有点军旅常识的都知道这是来了上官,早就有国兵营的哨探前去禀告,不多时,小校场的国兵最高长官,旅帅欧阳宏就带了几个亲兵,远远的迎了上来。
“卑将欧阳宏,见过骠骑将军柳大人!”
欧阳宏身材不高,皮肤黝黑,一眼看上去,就是职业军人做派,见了柳随风,中规中矩的行礼拜见道。
“欧阳将军请起。”柳随风虚扶了一下,直截了当的指着国兵营,笑道:“将军大才啊,手下将士,精锐彪悍,实在是西梁国的栋梁。”
柳随风虚扶了欧阳宏一把,转而问道:“不过这校场一向太平,怎生突然间多了巡哨,本官倒是孤陋了,不知道何时定的规矩”。
“卑将领元安玉将军令,率本部人马前来换防,至于大人说的之前其他事,其它规矩,下官都一概不知。”
欧阳宏站起来,直视柳随风,面无表情顶了一句。
“哦,换防?”柳随风摇头一笑:“小校场我也知道,离着都城不远,多年来也不曾有换防这一说,都是那营老卒守着,照顾些日常杂物。也不知道这里深处国家心腹地,元将军派将军来,有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摸样,是防的什么。”
欧阳宏指着校场一大片帐篷,直接说道:“防乱民。”
“跟我来这套。”柳随风见欧阳宏冷礼数周全,却露着一股冰冷高傲,明知道这些人都是自己招募的府兵,居然还当面直斥为乱民,分明就是等着自己开口向他解释这些人并非乱民,而是柳家私兵。
谁解释谁被动,只要一解释,欧阳宏必然还有更多的问题等着柳随风,而且一个比一个尖锐,一个不慎,说不定就被他绕进去了。
况且就算能说的清楚,柳随风还没入大营,就被一个比自己官职爵位都低的区区旅帅当着众人面盘问,还要赔笑解释,威信何在?
“你跟我来这套,自己找难堪。”柳随风明镜似的,只当没听到欧阳宏说话,直接带人从他面前穿过,朝柳家军营的方向走去。
欧阳宏扬着脸正等着柳随风的解释,没想到柳随风根本干脆无视他,就带人朝大营里走去,只留下带着两个亲兵木桩一样站在辕门。
这下轮到欧阳宏为难了,要是刚才接到甲士禀告,没抱着为难这位看似年轻的新任骠骑将军的心思,干脆当做不知道在营中不出来,也能说得过去,既然打了照面,若是不跟上去陪同,柳随风随时可以治他个怠慢军务,不尊上官的罪过。
更何况他嘴贱,自己说出了有乱民,其实校场上那些乡民是柳随风招募的府兵,他带兵在此驻扎了至今,自然心知肚明,只是等着柳随风向他解释。
柳随风却不说话,上官不说,他若是再不表态,说清楚这乱民从何而来,顿时又能招来一个虚报匪患的罪。
若这位柳大人真的追究下来,即便自己不是他直属将官,这三条罪过也足够自己脱了这身甲胄,待罪垦荒去了。
在原地站了片刻,见柳随风一行人朝所谓的“乱民”走去,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欧阳宏终于憋不住了,一溜小跑跟了上去,讪讪的问道:“大人,这一月来,不断有各色人等前来小校场聚集,如今已有上千之数。”
“恩,知道了。”柳随风淡淡应了句,不置可否,他从一片帐篷里穿过,不时的掀开帘子朝里面看看。
床铺被褥虽然简陋,都还算实用。
“大人,小校场乃是国家重地,演练军伍之用,岂能由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占着?”欧阳宏继续说。
“恩,不错,着实不错。”乡民住的地方,每隔着十丈,在帐篷之间就有一块空地,用作日常开伙,眼下才过饭点,几口吊在火堆上的铁锅陶罐还有些剩下的吃食,柳随风找了个长柄勺,随意从一口汤锅里搅了搅,里面顿时飘上来不小的几块瘦肉,他点点头赞道。
“大人也是如此看法?”欧阳宏听柳随风说不错,还当指的是自己说的话,诧异的问道。
柳随风淡淡的望了一眼欧阳宏,心里嘀咕了句:傻逼。把汤勺放下,又继续在营地里转悠起来。
欧阳宏继续喋喋不休:“大人,小校场离国都甚近,不过一个时辰脚程,这些人在此,要是做起乱来,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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