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司作为地府规模最大的机构，约占了所在岛屿面积的二分之一，另外两个规模较大的监察司和防卫司则分别坐落在次三岛其余二岛上。
一般到了年末，地府每个职能部门也都会召开年终总结大会，为了避免拥堵，规模最大的三司开会时间都会错开。
距上次无常司月度总结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无常司的年终总结就定在今天。
一路上，竹心心里都有些忐忑。虽然这个月他收的魂是按双倍计算，但他并不知晓别的无常的收魂情况。
如果这次自己业绩依然不好的话，那就真的是脸上无光，不但又会被以沈惊鸿为首的一群人嘲讽，还有可能连累到和他一组的林若若。
年终总结规模向来规模要比平常大得多，同时也会更加地正式。甚至在一些年代久远的年份，听说阎王也曾亲临现场给第一的黑白无常颁过奖。
圆形的报告厅里，很明显有特意布置了一番。
正中间是领导们专属的主席台，上面几个座位上都放了一个身份牌，每一个身份牌旁边，还放了一小朵彼岸花装饰。
在主席台的上方，参照人间的开会习惯也有一个横幅。但与人间不同，横幅的造型像一幅展开的画卷，没有借助任何道具固定，而是凭空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横幅的内容并没有什么新意，就是年份+无常司年终总结大会而已。参加过多年大会的竹心甚至一度认为无常司每年都是用的同一幅，只要改一下年份就可以第二年拿出来用。
主席台的左右两侧，便是无常们坐的地方。
在以前旧地府时，黑白无常需要穿着传统服饰来参加年终大会。改制后，年终大会要求有所放低。只要求黑白常服即可。
因年终大会的重要性比较高，所有的无常们要求必须出席且不得迟到。因此，离开会还有一些时间，报告厅就已经快坐满，就连竹心此时也已经到达厅内。
与以往开会比较随意的位置分配不同，年终大会会按照上一年的排名，黑白无常分开坐。站在进门处看，主席台左右两侧刚好黑白对立，跟对比度图标一样。
竹心常年占据黑无常倒数第一，排名十分稳定。因此，他都不用像别的无常一样四处寻找，径直走向最靠外靠后的一排几个座位，很快就坐了下来。
一旁去年倒数第二的黑无常等竹心坐下后，热情地和竹心握手，脸上有些不明所以的开心。
竹心虽然和他不熟，但多少有些印象。毕竟排名倒数的无常总有那么几位，名次一直没变过。
握完手，竹心和他寒暄几句后，两人便在座位上静坐，等待会议正式开始。
......
会议开始，照例先介绍了一下在场的无常司的一些领导们，基本还是几个千篇一律的老面孔，不过在会上有说新调来一位领导，没有出席也不知相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说一下，让无常们也都提不起多少兴趣。
随后又统计了一下人间新生儿和地府收魂数，对往年的一些数据进行了环比分析。
由于人间的新生儿出生率一直降低，导致了地府这边转生工作同样没有以前那么好，相对应的，人间收魂数也较往年有所下降，这倒是和人间新生儿出生率下降基本持平。因此无常司最后宣布，要下调来年的收魂目标。
表面上看，无常司降低收魂目标会让无常们工作更轻松。但对于无常来说，竞争就更为激烈了。
人间转生需求变少，转生井对于要投胎的魂需求就会变少，地府不允许无序扩张魂量，无常司收魂数就会降低需求，需求越少无常就越少，一些靠末尾的无常们就会面临失业。
一时间坐在听众席的无常们都忧心忡忡，又不敢议论纷纷，都在等最后宣布年终排名。
大会开得很快，进程越往后推，竹心感觉自己越来越紧张了。
就在刚才，领导已经宣读完了白无常，他的搭档林若若突然成为了黑马，最后一个月拿下了单人单市100魂的成绩，在小片区中排名第一，大片区也第一次来到了前20。
所谓小片区，就是指一个片区较大时会分成几个小区，一般只有一线二线或者占地面积较大的城市才会设立小片区。大片区则由各个片区和小片区组成，一般按大方位划分，如东部片区和西部片区等。
虽然林若若最后一个月成绩不错，但毕竟前面的月份也都要算进去。
林若若和竹心之前负责的城市人口比不上真一线密集，又是拆分的一个小片区，先天就有一些优势不足。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今年的年排名依旧是林若若三年以来最好的成绩。
竹心听到这个成绩既开心又有些自责，待会公布完他的之后，还有一个全组排名。
他怕如果又被他拉到了最后一名，林若若的努力那就都白费了。
还没等竹心的自责多持续一会儿，紧接着竹心这边的黑无常排名表就出来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大屏幕的最末，并不是自己的名字，一时间兴奋地差点要跳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坐在对面白无常区域的林若若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兴奋的竹心没有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成绩里，不但写了他最后一个月收魂数是大片区前十，背后还多了个星号。
之前已经提到过，在最后的一个月里，竹心因为调到未明市，收魂数量会按双倍计算。
同时，未明市本身就算一个片区，一个无常一个区会直接进入大片区排名，而在这种情况下，竹心单人单区排到了大片区前十。
不过和林若若一样，被往月成绩影响，虽然年终不是最末，排名并没有好多少，依旧是在倒数几名。可以说，都是靠最后一个月拉上去的。
最后队伍排名得益于竹心和林若若最后一个月都创造了新排名，比以往还是好看一些。一个不认识的领导还破天荒地在台上象征性夸了他们组两句，弄得竹心有些怪不好意思。
但开心归开心，接下来领导就点名让他会后留下来，打住了他想要庆祝的想法。
与此同时周围又传来了一阵幸灾乐祸的唏嘘声，甚至隐约能听到几句“是不是作弊”的声音，在竹心的耳边此起彼伏。
即使是坐在竹心旁边，去年排名倒数第二的黑无常，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的神色却多少有些不自然。听到无常司要缩减第二年收魂目标后，他脸上原本开心的笑容就逐渐消失。而从宣布名次的那一刻起，他的脸色难看又阴沉。
没有竹心，今年他变成了最后一名。
疑惑的不只是黑无常阵营，对面的林若若听到竹心会后要被单独留下来，也是一脸的困惑。
竹心内心更加困惑，脸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安静等待着会议结束。
…
会后，竹心独自留下来，被带到了报告厅后面边上的一个小办公室里，里面站着的就是刚才开会时发言让竹心留下来的那位领导。
竹心平常不怎么和领导接触，也很少来领导区，对眼前的这位领导也只是略有印象而已。
领导见到竹心进来，缓缓地说道：“这不是我的办公室，也不是我要找你。”
说完没有等竹心有所回应，他便走出了房间，关上办公室的门，只留竹心一个人在里面。
竹心感到一阵诧异，心里想这是在唱哪一出，怎么说好留我下来谈话，却一个人都没有。
竹心此刻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原地尴尬地站着。
不一会儿，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竹心见到来人立马行礼道：
“竹心见过老师。”
竹心本身不是学院毕业出身，如果不是他的老师上官云，或许他都没有机会来无常司。
而说到上官云，他的来历可不小。
几百年前，地府就有流言，称监察司内若按武力排名，怎么也绕不开鬼头刀和流云剑。
上官云就是那把流云剑。他除过无数恶鬼妖魔，也斩过不少犯错的无常。最近好些年才开始淡出，也不怎么在监察司露面了。
竹心在成为无常之前，上官云就是他的老师，虽然竹心不能用剑，但还是教了很多别的知识。
竹心能顺利做上无常，也离不开上官云暗中相助。
上官云见到竹心，脸上似乎并不是很开心，他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已经申请调到了无常司这边工作，以后你的工作向我汇报，若是有事情找我，可以直接来这里。”
“弟子明白。”
“另外，你可能不知道，在遇到你之前，我是李若甫的老师。”
竹心听完心里一惊，面色有些凝重。短短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
李若甫的事整个无常司都已经知晓，却无人知晓李若甫的老师是上官云。
而竹心同样作为上官云的学生之一，之前也并未听说过他还有一个师兄。既然上官云之前一直不提，想必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现在上官云主动提起，而他刚好又接替了李若甫在未明市当差，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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