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入秋时节,也就是八月底九月初的这段时间,是帝国大学新生入学报到的时期。
早些年,一般都是父母陪着子女到学校报到,只是这几年大多数高校鼓励新生自强,所以说服双亲,单身自行上路的学生多了起来,也许他们只是想让或精彩或颓废的独立生活更早一点到来吧。
当然如果真是独自一人出行,未免无趣,因此很多人都呼朋唤友,结伴上路,K947列车12号车厢17间的六名新生就是如此。
车厢里一片笑闹声,下铺的四个新生正在打扑克,而左侧中铺的杨光则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
杨光与下铺的韩奕是初中时的好友,后来杨光如愿考入省十七中学高中部,而韩奕则去了市一中,此后关系有些淡了。这次两人都是考上江宁的大学,暑假里联系了几次后又熟络起来,但是总觉得有些隔阂,不似当年。
十七中是省级重点中学,无论软硬件都要优于市一中,该校师生在市里颇有些目无余子的骄傲,相对的其他学校例如市一中的学生对十七中也有不少负面评价。因此,自上车后,来自市一中的四人中,韩奕尚好,另外两名男生一直有意无意的孤立杨光,至于唯一的一名女生张思丽,对杨光倒似乎没有偏见。
张思丽个子高挑,面目姣好,又化了一点淡妆,初见面时杨光甚是惊艳,只是十七中的男生和同龄女生接触机会很少,普遍放不开,除了见面时的自我介绍,竟再未和张思丽说过话,好在经过他仔细观察,张思丽与其他男生也只是普通同学关系,而且言谈中好像也没有男朋友,这让他很是欣慰。
十七中的顾校长年近古稀,在省教育界算是德高望重,按理说早该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但是多年来十七中一直被省实验中学压制一头,生性好强的顾校长一直不服气,所以至今还工作在第一线,而以他的地位,也没人能强制他退休回家。
顾校长观念比较封建,对于男女同校一直深恶痛绝,二十多年前他担任十七中校长后,就下令初中部男生到高中部上课,高中部女生则搬到初中部,形成实际上的男女分校,私下里学生都把高中部主校区叫做少林寺,而初中部则叫做峨眉山。
“啊~~~又输了!不玩了!不玩了!”张思丽把手中的扑克扔到小桌上搅乱,然后拿起矿泉水喝了一小口,目光上移,先是看了中铺的杨光一眼,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又望了望上铺,“那位是苏同学吧?真能睡觉啊,好像上车以后一直没起来过吧?”
“好像他昨天晚上起来去过一次卫生间。”韩奕想了想。
“那也很厉害呀,”张思丽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们上车快二十个小时了,他至少睡了十八九个小时!”
“他是三大悲剧嘛。”杨光脱口而出,刚才张思丽的那一笑让他有点小激动。
“什么是三大悲剧啊?”张思丽问道。
“就是我们学校的三个倒霉学生。”杨光翻身坐了起来,眼光在张思丽的脸上掠过,没敢多看。
“来说说怎么个倒霉法。”难得这个闷嘴葫芦开口说话,韩奕很好奇。
“这个嘛……”杨光觉得背后说人闲话不太好,不过当他看到张思丽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心里那一点顾虑立刻灰飞烟散,“有一个是我们班的谭卫,四月份时,有一天下课后他在走廊里待着,有人在楼上的走廊滚铅球,他听到后就从窗户跳下去了,那可是三楼啊。”
“……为什么啊?”
“对啊,他有病啊,没事跳楼。”
“他是川中灾区的交流生,后来听他说,他一听滚铅球的声,以为又地震了,所以根本就没经过思考,条件反射的就从窗户跳下去了,结果把腿摔骨折了,这次高考报销了,没有参加。”
“哈哈,这也太倒霉了,哈哈”韩奕大笑道。
杨光看着韩奕,心想自己拿别人的不幸当谈资有点不厚道吧?然而此时有点骑马难下的感觉,只好继续说下去。“还有一个是分校复读班的女生,叫做黄玮婷,去年高考发挥失常,不甘心就复读了一年。据说她本来就是比较刻苦的学生,这一年更是每天只睡不到四个小时,性格有点孤僻,基本不和别人说话,整天就是做题。”
“一年?那可真了不起。”张思丽一脸佩服。
“嗯,不过确实也有提高。黄玮婷高三时好像是年级一百名以外,复读这一年,四次摸底考试,有三次都进了前三十名。”
“那挺厉害啊,”韩奕插了一嘴,他有不少初中同学在十七中,所以知道这个成绩考个一流大学的好专业基本没什么问题。”
“是啊,所以她第一志愿报的西京医科大学,什么专业忘了,好像是本硕连读的。”
“那她考上没有啊?”张思丽问道。
“没有。”
“啊?为什么?”
“今年不是高考改制吗,考试时间和去年不一样,改成第一天下午考外语,结果黄玮婷以为和去年一样,是第三天下午考,所以考外语那科时没来。”
“……”这样刻苦的一个女生,居然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张思丽等人一时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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