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桌上茶具酒水震动一下,却是铁虎怒极,拍了一掌。
铁虎道:“你知道什么?”
白先生道:“铁虎。”
铁虎道:“她说我,说萧水寒,说任何人都可以,但不能这样说你。”
他指着女子,愤怒异常,道:“你可知他是谁?他是白锦棠!”
女子讶然,舌桥不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白锦棠是谁?
白锦棠之名妇孺皆知,谁若是如此相问,定会被人耻笑。
女子道:“你真的白锦棠?”
白先生道:“区区虚名,不足挂齿。”
他想起了什么,在袖中摸索了几下,又掏出了一个药丸,道:“给莫飞雨服下。”
铁虎看着药丸,并不伸手,急道:“白先生,这是……”
白锦棠道:“放心,只是醒神的药。”
女子蛾眉紧蹙,盯着白锦棠的双腿直看,那里还真有些空荡。
白锦棠一把掀开衣摆,露出两条木腿。
难怪他行走不便,竟是没了双腿,以木作胫。
女子震惊!
瞠目结舌。
相传,白锦棠为救当朝大将军,一人冲入敌营,杀了三天三夜,杀的天昏地暗,鸡犬不宁。
最后,杀废了一双腿,救出了那将军。
从此以后,声名大振。
女子道:“那方才你给我的……”
白锦棠笑道:“不过普通的药物,并无大碍。”
女子窘迫万分。
有人长嘘,众人急忙转视,就见床上的莫飞雨,已然转醒。
白锦棠暗自扯下了衣摆,盖住了双腿。
他望一眼窗外,夜色,已悄然而至,黑的深沉,无半点星光。
一副风雨欲来之天象。
秋雨急,势大如斗倒。
秋雨绵,不绝于窗前。
秋雨,下了一夜,白锦棠听了一夜,听雨,听风,听那女子诉说情仇。
其恨,确实滔天。
其仇,确实似海。
并不是只有他的师兄。
落日霞围攻康家集的三百多口人,无一幸免。
这女子说的如泣如诉,使人身临其境,白先生虽是同情万分,却也倍感疑云重重。
他没问。
即使问了,女子也不会说。
他将女子送出房间的时候,大雨,依然倾盆如注。
清晨,铁虎过来伺候白锦棠洗漱的时候,白锦棠仍在桌前坐着。
白锦棠道:“铁虎,你说落日霞此举,意欲何为?”
铁虎道:“我哪里知道,石姑娘不是说了,他们抢夺康家集,是为了给石家大小姐用作嫁妆么?”
白锦棠道:“连江水寨其势如何?”
铁虎道:“只能说尚可。”
白锦棠道:“鸡头凤尾,他们两下都占不到,康家集何其重要,石青城怎肯白白送与他们?”
铁虎道:“这我就不知道了。”
白锦棠道:“你啊……”
铁虎抚头浅笑,道:“我就负责出力,想法子出计谋,还得指着你白先生。”
白锦棠道:“剑阁倒是心狠手辣。”
铁虎咦嘻一声,道:“他落日霞也不弱。”
白锦棠疑惑,道:“何出此言?”
铁虎道:“昨夜出去的探子来报,七日前,落日霞抢夺康家集的时候,也是大开杀戒,没留一个活口。”
白锦棠道:“既然没留活口,剑阁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铁虎道:“瞧我这张嘴。逃出了一个。”
白锦棠道:“是谁?”
铁虎道:“方言谢。”
白锦棠敲打着桌面,沉思起来。
铁虎道:“白先生?”
白锦棠道:“石姑娘呢?”
铁虎道:“天一亮,她就走了,回落日霞去了。”
白锦棠道:“她不要杀莫飞雨了?”
铁虎道:“她说等咱们结果了莫飞雨,她要莫飞雨的头颅。”
白锦棠笑了,笑了许久,又问道:“莫飞雨可醒了?”
他不笑别的,笑莫飞雨,都已经叛离了剑阁,还要遭愁人惦记。
铁虎道:“早就醒了。他倒老实,从昨晚到今晨,不闹不恼。”
白锦棠道:“既然醒了,那就走吧。”
这里毕竟是剑阁的势力范围,U.kanshu.他怕夜长梦多。
铁虎道:“这饭食?”
白锦棠道:“路上吃吧。”
雨过天晴,长街如洗,青天白日,清新自然。
车马流转,马车内,白锦棠和莫飞雨相对而坐。
白锦棠道:“你昨日之言,到底何意?”
莫飞雨道:“字面的意思。”
白锦棠神情忽然落寞,长叹一声,道:“常青楼果真死了?”
莫飞雨道:“他不死,又何须我来。”
白锦棠道:“护常发一生周全,是你对他的承诺?”
莫飞雨道:“是的。”
白锦棠怅然若失,道:“想不到,呵……死之一字,与他来说,或许也是种解脱。”
他将常青楼视为一生之敌。
他也将常青楼视为一生知己。
没有人比常青楼更了解他。
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常青楼。
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知心?
知心,却不能交心!
莫飞雨望一眼远方,道:“或许吧。”
白锦棠收敛心思,道:“你告诉我此事,就不怕我杀了常发?”
莫飞雨道:“你不会。”
白锦棠自嘲一笑,道:“因为剑典?”
莫飞雨道:“是的。”
车马正行的欢,忽然停住。
铁虎的声音打外传来:“你是何人?”
“任剑心。”
铁虎的声音又起:“剑心通明,任剑心?”
任剑心并不姓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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