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在和我说话?”丁祯纯阴沉道。
“我收回刚刚的话。”沐羽立刻摇了摇头。
丁祯纯脸色缓和,冷哼了一声。
“你虽然龌龊,却有一处优点。”令丁祯纯意外的是,沐羽突然说道:“那便是——有自知之明。”
丁祯纯脸色一愣,旋即勃然大怒。
他原以为沐羽想通利弊,像马寅一样说完狠话就后悔了,没想到竟然更加过分地羞辱他。
同时他也感到奇怪。连大一些的马寅都有所顾忌,这个看起来小一些的孩子,怎么根本不怕自己?
丁祯纯向来胆小如鼠,思虑周全,此时不免暗中揣测。
沐羽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有所凭持?
然而丁祯纯转念一想,难道自己就没有半点关系么?
丁祯纯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这世上其他人的关系再硬能硬得过他?他的姐夫可是当今丞相的亲儿子!
在洛阳城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身为丞相之子的小舅子,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日子过得极其滋润,平时只有人巴结,没有人敢得罪。
像在太学里调戏女学生这种小事,手掌翻覆之间即可抹平。更遑论两个不长眼的毛头小子,岂不是任由他搓圆弄扁?
呵呵,以后这两个男学生,在他的课上,有得好受的!
想到这里,丁祯纯再无忧虑,气焰嚣张起来,对沐羽说道:“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也敢多管老子的闲事?”
说罢,他一脚朝沐羽踢去,口中喝道:“臭小子,滚开吧!”
以他成年人的身高,这一脚直接朝沐羽胸口踹去。
“小心!”马寅提醒沐羽。
虽然相识时间短,方才也是沐羽对丁祯纯言语相激,但是马寅和沐羽毕竟是同窗兼同桌,得讲义气,不能坐视不理。
然而沐羽似乎并未听到,也没有反应过来,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吓傻了。
“哼,毛头小子也学人出头逞能?”
丁祯纯闭上眼睛,他似乎已经看到沐羽被踹成滚地葫芦,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场景了。
“啊!”
下一刻,果真响起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只不过,这个声音不属于沐羽,而是属于丁祯纯自己。
他趴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裆下,如同一只弓起的虾,蜷缩呻吟,目眦欲裂。
“我的命根子!”因为疼痛,泪水自然地从他眼眶中涌出,整个眼球变得通红,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抖的哭腔。
他能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仿佛碎裂了。
一旁的马寅目瞪口呆。
就在一瞬间之前,他看见沐羽迅速地侧身、踢腿,快成一道残影。
他都没有看清,沐羽是否躲过丁祯纯的那一下踹击,只看到沐羽以牙还牙,竟是后发先至,瞄准的还是丁祯纯的绝对要害……
沐羽看着面色狰狞、汗如瀑下的丁祯纯,表情温和,目光淡然。
“断你三千烦恼根,以期效仿古之圣贤,无欲无求,修身养性……”沐羽对丁祯纯笑道,“我是为了您好,老师。”
这一刻,在丁祯纯的眼里,这个狠辣而冷静的孩子,就像一个小恶魔。
马寅听到沐羽说话时语气冷静得吓人,不由得汗毛直立。
下一刻,见沐羽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马寅立刻一激灵,自证清白道:
“沐沐沐兄,为兄虽然逛青楼耍窑子,但向来是找清倌人谈谈心,顶多拉拉手,并未逾矩。为兄从来讲究你情我愿,从未强迫猥亵于人啊!你你你……”
说着,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捂住要害,生怕沐羽对他也来那么一脚。
沐羽哭笑不得,安慰了马寅好一阵子,才让他放下戒心。
沐羽瞥了眼丁祯纯,心中一叹。
若是前世,下山行走江湖之时,遇到此等败类,他几乎都是一剑刺死,为一方生民除害。
如今少了前世的快意洒脱,多了许多牵挂,要遵循许多规矩,但也不能放任其继续害人。
绝其能力,便算是惩戒吧。
“沐兄,不会出人命吧?”马寅见沐羽打算离开了,担心地问道。
“若是出人命了,你替我摆平吧?”沐羽开玩笑道。
“什么?”马寅当即变色,目光复杂。
一旦出了人命,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但他思虑了片刻,即便有些害怕,也壮着胆、挺着胸,狠狠一咬牙,道:“好!”
沐羽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以为这个同桌是有色心没色胆、经典的外强中干之人,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么讲义气。
马寅解释道:“刚才,是我瞧不过去,先出头,才拖你下这趟浑水。虽然我出门前,我家老爷子万分嘱咐,不准我在外生事,但……不管怎么说,就这件事上,我罩着你!”
说完,他将胸脯拍得啪啪响,目光十分坚定,透露着勇敢的光芒。
沐羽微微一笑,“我与你开玩笑的。放心,我有分寸,他不会死的。只是再想祸害人,恐怕是有心无力了。”
马寅点头,稍微有些放心。
但紧接着,他就有些同情起丁祯纯起来,男人失去了那方面的雄风,恐怕比死了更难受。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地上的丁祯纯用力地握拳。
“咚!”他狠狠地锤击地面,目光里透露出歇斯底里的仇恨与疯狂。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一点是沐羽没想到的。
当一个男人失去根本,会变得更加疯狂,心理愈发扭曲,甚至会用其他途径去弥补那份缺失。
君不见许多太监,明明没有能力,却发明了许多新鲜的玩法,譬如舔舐眼珠、掐拧摆弄……
当然,这只是例举,侧面说明:丧失功能并不意味着断绝了所有的能力。若是人性本恶,只要还活着,便能想出千方百计去祸害人。
要想让恶人因一次吃亏就反省自身、弃暗投明,实在太难……
中午,在学院的食堂吃完饭,沐羽和马寅回到学堂,下午开始第一堂课。
然而开堂了半天,也未见老师进门。
就在众学子议论纷纷之时,顾春秋突然进门。
“丁老师患病了,此课由我代为讲授。”顾春秋道。
沐羽和马寅对视一眼。
他们自然知道,所谓的“生病”是怎么一回事。
“不妙啊,原来他真的教我们。”马寅有些担心。
沐羽却是心下一定,“他不敢把事情闹大。”
一下午的时间匆匆而过。
虽是讲授全新的知识,但沐羽并不觉得吃力。
他相信对于肖天策来说,同样如此。
课上,沐羽向马寅打听,那柳文昭是何背景。
马寅略一沉吟,道:“我所知不多,等我放学后去问问其他人,明天再告诉你。”
他似乎在学院中还是有一些人脉的。
很快就放学了。
“沐兄,不必等我了,明天见。”马寅挥手告别,朝上舍的方向走去,去打探消息了。
“哼。”肖天策从沐羽身边走过。
他没有给好脸色,只留下一个后脑勺,傲然离去。
“沐小兄弟,在下先告辞了,明天见。”张子诚微笑道。
他的温文尔雅与柳文昭不同,显得十分真诚。
沐羽见众多同学逐一离去,并未离开。
他走向一株大树,在树荫下,有一个女孩在等待。
虽然身着男装,却难掩女孩的娇颜,杏眸灵动,琼鼻樱唇,淡淡的柳眉如同细笔画就,皮肤嫩滑,白里透红,闪烁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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