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她记
昏沉昏沉趴在腿上时睡时醒的,哐当哐当列车行进在山的夹缝中,加重了眼皮的下垂。忽然醒了,看看左右,女友在不在身边,十多天的相陪已经习惯了——她要在,她会对我笑笑,然后转过脸去,继续看着窗外。我知道她还在想那个美男,因为她不能预测和她交往很深的美男之间会有结果,但我在她心目中也不是她的未来。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看出,表现在她对我的犹豫谨慎的语言当中。有时虽是从红红的嘴唇抑扬顿挫中倾吐的,但是那种语气却是从很远之外传过来的。
她说她可以和她的妈妈聊的很晚,待到眼皮睁不开也还在回答她妈妈的问话,因为妈妈对她的事情总是很兴奋,没完没了的话只围绕着一个话题,那就是新近认识的我。1米7有了吧。没有,没有,没那么高。那么多高呢,腿短吧。不短,比例是协调的,好像没胡子。不会吧。琐碎的小事在她们娘俩口中一幕一幕滑过。
要是女友还在我身边,她依旧是静静望着窗外,或者靠在我的臂膀上……车窗外田野村庄树木山脉一起闪过。此时列车内忽然昏暗了,列车正在加足马力驶入一个紧挨一个的山洞,走不完的山洞,忽明忽暗的光和暗,可以感觉气流在窗外呼啸……
单调的行驶我肚子饿了,这一餐,虽是有一盒方便面,却不能与她分享了,还有那半个烧饼,几天前是我们一起吃的。这种感觉很好,没有谁想要独占对方的意思,最后逐渐递增的亲密关系很甜蜜。但是,现在没了,寄居蟹将我的脑肉当垃圾清理出壳外,仅剩的一点记忆就是和女友在一起的甜蜜,然而大白鲨将我丢弃在海滩之上之后,任由我爬起去找简单的未来。
手里拿着半个烧饼,看见车窗映过来的憔悴面容,还有那蓬乱的头发,摇摇水瓶,听到自己咕咚咕咚喝水的声音……列车哐当哐当仍在行进。
我,不被大海接受,又被近在咫尺的女友抛下,是因为我思维简单了吗,那么,她坐在我面前或者后排,我还能认识她吗,同样是看不到不认识了,何须千里寻找,所以擦肩而去的列车从旁边驶过,但是决不能会合,一闪而过走了。
我,虽是被鲨鱼毫发无损送到岸边,但是我简单的成为残缺——忽远忽近的爱啊,很近,很远,就像手中的水瓶,喝光之后,仅仅就是空瓶……
列车哧——冒起一股浓烟,停在了一个小站里。我顺着车厢梯子下到站台上,正面红顶瓦房的候车室,一盏昏黄的灯闪着光晕。列车尾部的叉道弯曲伸向山涧,刺眼的蓝光在轨道的前方穿透,牛吼的车头喘息着白烟在凛冽的风中。
凌晨了,雾中的山体影影绰绰,一团一团点画着天空……踩着木基,往前走,跨越铁轨,登上了侧面的山体;我有一个想法,隐约记得她的老家就在山的后面,她什么时候对我讲过,我记不清楚,但是我记得那儿有高粱,有玉米,有柿子酿的酒,还有听不懂的方言和山崖;她的老家,有黑熊可以带我去到奶奶的四壁透风的小木屋,屋内有张长蘑菇的木床;山涧葫芦江有鳄鱼出没,陡峭山崖上盘旋着老鹰——夜晚我们睡在木床上,黎明起身一起砍柴采蘑菇,傍晚了我们骑上野猪回到木屋。我说美啊,就怕猪鬃蹭破了我们的腿毛……你笑了——咯咯——咯咯——穿过山谷,越过山崖,吵醒了野猪全家。
你问:到时我们会不会有小孩。
会有。
三个。
五个。
八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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